一声。伞架结实，颇具分量，伞面内侧有橘色枫叶的花纹，仿佛让他们行走在秋天。刚好能容纳两个人，但剩下的空间并不宽裕，只伸手捋了捋右边的肩带，小臂就擦过他短袖的下沿。她的衣服前面有一条拉链，自胸前一路滑下去。他感到不好意思，需要滔滔不绝的谈话才能缓解。
“小吕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交给我。”她半开玩笑地问。
“我带了。”小吕一边撑着伞一边埋头翻找，从包里抽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他的姐姐之前说下次见面要把读书报告给她，还发来了详尽的范例，所以，在这个人生中最漫长的暑假，他练琴、读书、写作业，过得几乎和以前没有区别。
“你真的写了啊。”她惊讶地笑了。
“当然……”
他不敢懈怠，害怕自己落在后面愈发遥远，再不能追及她的背影。
付栗故意使坏，作势要翻看那份读书报告。通常来说，学生不愿意被教师目睹答题的整个过程，更不愿意被当面批改试卷。高中时，每当数学老师站在身后，她就只能在答题纸写上一个“解”字。她匆匆扫了一眼，他的格式写得规整，应该会是一份不错的收获。
“回去再看！”
小吕飞速探过手折起那几张纸，身子往左边靠了靠，无意中让她光滑的肩膀撞向他的上臂。他的心跳丧失了平衡。仿佛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缥缈情境：同一柄伞，轻柔的、若有似无的肢体接触。音乐节的声音近了，阳光打在地面，忽然晃了一下她的眼。付栗觉得他折纸的动作像握住一只尖喙，那些纸上的字则是小鸟的啁啾声。他将偏爱放在信和纸上，明快，一目了然，几乎无所保留。
她笑着仔细收好读书报告。入口处的队伍不短，人们结伴而行，在白色栏杆里绕圈，等待检票。大门内奏响摇滚的节奏，一名乐队主唱呼唤所有听众和他躁动起来。和去年相似的场景，但小吕没了那份即将登台的负担。他们说起昨晚的游戏经历，付栗总是要选拥有滞空能力的女武神，每当那时，他就选择她的暧昧对象，一位身材曼妙的性感女怪盗。玩家的控制会触发来来往往的角色语音，捡拾枪械或相互支援后，她们会向彼此道谢，然后来两句浪漫的调情。
“今晚再一起玩吧。”
“今晚？”付栗默默感叹年轻人的活力。上次音乐节结束后，她在后座睡去，也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和小夏讨论回去打游戏的事。“我还要开车，很费精力的。”
“让小翊他们开就好了。”
“那太麻烦了，而且我想自己开。”
“姐姐那么喜欢开车吗。”
“对啊，”她微微挑了眉毛，“我喜欢掌控的感觉。”
不久，两人迈入了公园。依旧是三个方向的舞台，中央依旧是缓缓上升又缓缓下落的小山坡，放眼望去，低洼处挤满了人，给绿色草坪覆上斑斓的色彩。音乐节的氛围扑面而来，空气在人潮中升温，伴随主舞台的乐曲酿作一团夏日的热浪，起伏、发酵，填进每个摩肩接踵的空隙。虽为露天场地，却比外面更热，付栗撩了一下长发，感觉颈后渗出了汗水。
“你的衣服贵吗？”
“一般啊，怎么啦。”
她拿出小巧的瓶子，对着小吕宽松的浅色T恤按下喷头。
“好凉！”细密的液体附着在衣物表面，带来一股清新的薄荷气味，周身的温度也随之冷却。
“防暑的，但是只能喷在衣服上。”
“我也带了，这个，阿姨说捏破里面的东西就能制冷。”小吕翻出两只医用冰袋，手指分别在外包装上用力一捏，让内部的水与化学物质接触。
付栗拿了一个冰袋贴在颈间，有种冰凉的舒适感。她的降温喷雾是妈妈买的，但他得到的关心却不是来自亲人。大学毕业后，她与父母保持着亲密又各自独立的关系，尚未经历过那种刻骨铭心的悲痛。不过，音乐还响着，这里不是寂静的地方，现在也不是伤感的时候。
“小吕同学，帮个忙。”
男孩接过了瓶子，把伞暂时交给她。她拨开长长的红发，露出连衣裙的背面，还有光裸洁净的肌肤。他觉得面上一阵发热，避开了视线，小心翼翼将喷雾洒在裙身。这条裙子过于清凉，所以今天他不会离开她半步，从午后，直至晚上。至于比夜晚更晚的，他只是勒令自己不再去想。
他们越过小山丘，来到朋友即将表演的西侧舞台。冬天，他们的身影曾经出现在高处那块清晰硕大的荧幕上。她记得小吕低头演奏提琴的样子，松弛自如，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