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跨入这座无言深海将她拉起,以为翻找东西不慎受了伤,却没想握着她腕的掌心一下染了湿滑,稀而淡。
不是血。
是眼泪。
全然没有光明,他也像盲人一样了,他们都溶溶地失去轮廓,无垠暗阗中,只有她压得极低的哭泣。
努力几次深呼吸后,很快,被她止住,而他还没有放开那只纤细手腕。
是见他第二次后,失亲悼亡的悲伤终于缓慢袭来了吗?
“不是同一家棉花糖铺了。”,喉头灼热,涨得声音变形,“原来那一家没有了。”,而她也再做不回原来的自己。
手,颤抖抖地沿着男人前臂,攀上落满冰雨的宽大肩部,脸颊,刚挺的下颌,缓极缓极,原来他有一道如此锋锐的鼻梁,最后逗留在指腹怎样也不可能辨识出的眉眼外廓,她好想知道他的模样。
心膛终究兴起波澜。
即便直觉已感察到未知颤动里的深邃与危险。
他紧抿着唇,下一刻,她却掂起脚尖朝他吻上,黑暗里,她方向敏锐,但还是估错了两人差距,吻上下巴处的凹窝。
有什么渐渐涌动,蕴聚,深渊地壳中的柔软热烫,渗透,愣了愣,双臂下意识将她环抱,终令四瓣唇触碰,接着缓缓攀缠,尝到她泪流满面的温热苦与咸。
别后要面对的漫漫而无所尽头的长夜,突然一下消逝。
他们吻过混乱狭窄的长廊,磕磕撞撞,红色旧沙发,女孩的手无意识地摸索着扯脱他身上的夹克,他亦往那一头漆黑深瀑梳去,指腹粗糙沟壑将发丝勾乱,一绺绺缭覆在她黑暗里仍洇晕有光的脸颊上。
他们生疏而急躁,急于辨识、感知对方的真实存在,这场交会注定不可能无声无息远扬。
一种心灵深处的渴求,无可言说,有时人并不是语言的主人,只知道此刻心脏震跳,潮骚裂岸。
还是羞涩的,因他能视,而她不能,她只能在他修长精健的身体上一寸寸抚过,努力用指尖描摹,心里重塑,然后仰脸去吻。
她摸着他的手,刚武坚硬,骨节分明,她想象他也许日日野训,拆解枪械又重新组装,扣动杀器,重复而无情无意识的子弹击发而出,动作已变成记忆,宽大的掌心粗糙蛮荒,她轻轻摸索线条,也许那掌纹连算命师也难辨命运。
微潮,微汗,如醉如狂的时间,两人密拥,他像触摸一个雕塑物件般小心翼翼,裸露的肩头细致圆润,如海面浮出的岛屿,抚摸起来像海鱼一样柔滑,一触便泛起颤栗,像风将海面吹起波折。
心脏颤栗,一切只在当下,以她为起点,以她为指归。
撑胀的疼痛咬上心头,瞳孔萌生泪光,不得不承认这焚燃情罪不好受,但却已经被欲的铁钩勾着了。
她哼出一声,而他受滞,用尽意志将奋进想望延宕,但难抑啊,比任何认知过的对抗都难敌,自有一种勃发的力量,超越一切教条,要将什么都烧成灰灭。
灵魂最原始,最荒静之中,就要释放的猛暴的不顾一切的冲动只能进不能退,如何退?他沉默着对抗,手臂青筋暴起,两具躯体都颤抖。
然纤细手臂须臾不放,腿缚在他腰际,即便要坠堕深渊也一意一念义无反顾。
“我没事......”,她先开口,“你来。”
他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固执的人,就尽情攀缠吧,让星辰爆炸,探索爱欲本源至地老天荒,如她所愿,稍稍推高了女孩的腿,俯身缓挺,穷索这条无尽之路,情波漫漶,舶船完全航入潮汐尽头。
肉身经历从未尝过的震晃,他感到讶异,竟舍不得即触即离,因此再入再沉,好重好像根本是灵魂的重量一起沉到她的尽头。
雨雾随玻璃裂痕蜿蜒渗透,晦暗房中边一架小沙发他们将身体当柴薪,烧出温暖的光,光里时间不生不灭,海水不增不减,温软包覆着两人,他们相拥,紧紧结合,仿佛回到早已遗忘的初生记忆,荡在喘息的起伏海洋。
除了肉身微不足道的欲,还有一种更深的渴望于此刻填满,完全的浑然朴一。
她双眼濡湿,身体止不住颤动,此时此刻,无边无际的世界中心,只有她与这个不过第二次见面的男人。
终于承受不了忍耐的炽苦,力量灌入男人每一寸肌肉,一念猛厉,而她浮在这片黑暗的爱苦之海,承接他狂风骤雨惊涛骇浪,随晕眩而来的强大晃动,潮雨一打,胸膛在剧烈冲撞里顿时松了,空气穿入肺泡与肺泡间隙,转换成红色的舒心的氧,四肢百骸颤伶伶地品尝到作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