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默默地抱着陆路,久久没有说话。
哈特清了清嗓子,看着李泽的眼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履历上好像并没有记载你们是男女朋友。”
李泽立马松开手,瞪大了眼睛。
“艾玛查到的,她让我先将学校的入学规矩带到。”哈特说。
“当然,只要入了学,规矩就作废,而且在校内生下了孩子有每年120000美元的养育补贴。当然,只针对你。”这时,一只苍老的手拍在李泽的肩上,李泽探头往上铺张了一眼,满脸皱纹的白发老人却如英伦绅士站在门口,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菲利普·瑞福,可以直接称我为菲利普教授。”
哈特轻盈地走到跟前,和老人握手。
“那所学校,一定是最好的育儿地,相信我。”
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让李泽和陆路一时尴尬的偏过了脸,门外的壮汉也绷不住,笑出了声,这种条件简直诱人到极致,要说奖学金都拿不出这补贴十分之一,简直让人听得催人泪下,可在一对刚失去亲人家乡的人面前说出来,总有种是在缓和气氛的错觉。
李泽看着眼前的少女。
骄傲了十二年,从进小学的第一天就一直称霸在学校,无论是运动还是成绩,让人兴叹,连续征占了班花校花十二年,甚至有两年被评上了所在市的最美情人。可偏偏有一个不知好歹的男生,手捧着99朵玫瑰在高一那年对其告白求婚。
那个男生就是李泽。
事实上李泽和陆路的关系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好到幼儿园睡在同一张床上,但能在那所高中非富即贵,他的背景不差,但比他背景好的一抓一大把,要说情书,陆路不知道在他面前烧了多少封,但告白失败的人,他就是一个。
然而,现在只剩下了李泽和陆路,这是玩笑还是命运?
菲利普教授与哈特对视一眼,互相比了一个笑脸,与其说是知道什么,不如说是在策划什么。随即一把钥匙丢了过来,李泽慌乱地伸手接住。
“如果心情不好,就出去逛逛吧,车在街边,虽然你没驾照,但我知道你会开车。”菲利普教授再次拍了拍李泽的肩膀。
“但是我”李泽在这份洋溢的热情前有些窘。
“带着这封信,有什么意外情况就拆开打电话,虽然陆路小姐也有,但我忘了为她准备挎包,这身衣服也没办法带信。”菲利普教授义正言辞,“陆路为了你可等了七天,同是无家可归,作为绅士就应该好好陪一陪女士,德国的不限速高速公路你应该知道,别吓着陆路,她可是个好女孩。”
“但是”李泽说。
“走啦!扬眉挺胸,浑身正气,要是弓着背哪里像是开Aventador的帅哥,何况还载着美丽的女士。”哈特在李泽腰间一捅。
李泽点点头,顺从地往外走去,刚出门,两个妆容精致的金发女孩如饿虎扑食般冲过来就脱李泽身上的休闲服,好在手脚轻柔。之前清爽的过道,瞬间被两排衣裤拦住,爱马仕一系列可以叫出又叫不出的品牌琳琅满目。那两个女孩大概是什么店的职业店员,颇有眼力地拿着五六件大小合适的西装和皮鞋为李泽搭配。
“去飙车,不穿着正经点儿,可配不上精心打扮过的小美女。”菲利普教授体贴地为他捏了捏肩,满脸笑容都快能挤死一只苍蝇,“晚餐前面见。”
“晚餐?”李泽突然反应过来。
“没错,晚餐是中式的,至于地点,等你打电话了我便会派人来接你。”菲利普教授低声说。
“怎么可能?”
“你拒绝不了。”菲利普教授满脸得意。
该死,不会是策划了什么东西吧?比如那些放胎气的小孩子行为,或者是警匪片里在邮箱安装了一颗定时炸药?他一直以为生活可以坦坦荡荡不受人约束,但那是以前,有钱的时候,现在他不得不像只狗一样听话,不仅没钱,也没权。即便给他安排这么一个初恋加失恋的对象陪着,他还是很难想象他们话里的学校是什么学校。
两位女店员将一页叠好的方巾插到李泽的口袋里,以目光征询陆路的意见。
陆路显得不知所措,可能是误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脸色羞红地转过头。
“去吧,我的男孩儿,用你手里的鞭子去征服你的马儿。”菲利普教授一脚踹在李泽的屁股,直接将他踢了出去。
“玩得开心。”哈特则绅士地露了一个笑容。
陆路点点头,出门挽着李泽的胳膊,身上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两人一身宴席的装束,而且身高差度上更像一对儿情侣。从酒店走出,虽然两人动作稍显僵硬,却没人觉得违和,只觉得像小妻子在闹脾气一样。他得到了这一刻,却又什么也没得到。
一切如梦般,来得去得。
门前停着一辆车,一辆引起许多拍摄者目光的车,公牛兰博基尼Aventador SVJ 63款,价值接近1000万。
陆路犹豫地看着李泽,“你会开车?”
“以前跟老爸出来跑商务业务的时候开过,不过是在专业赛车场里。”说到父亲,李泽明显停顿了一下。
“但我听说跑车和轿车的配置不同。”陆路看着松手的背影。
“一个手把一个拨片,只要不碰到赛车模式,基本没问题。”李泽走到一侧,贴心地为第一次坐的陆路打开车门,“我也没说我会开到120以上。”
但事实上,落日的余晖下一颗宝石在最左侧的高速上疯狂,两侧车流来往,却化成了跑马灯般来回过往。李泽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车况,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看着仪表盘上在300上一点点跳动的数字,最终卸了一口气,右转灯停在了应急车道。
“抱歉,让你陪着我这么一个疯子。”李泽放好三脚架,回到车旁看着摇摇欲坠的陆路。
“好过些了吗?”陆路喃喃。
“心情吗?被你这么一位小美人陪着当然开心,想当初多少人求着你坐他们的车,你都拒绝,没想到今天我”
“还在想叔叔阿姨的事儿吗?”陆路抓住李泽的手,轻微的用力而颤抖,“你昏迷着,昏迷了五天,醒来肯定接受不了,而我一直醒着,我查找证据新闻,甚至在他们的陪同下回去了一次,但李泽,你说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我不想接受但不得不接受”
李泽看着陆路,陆路看着地面,眼睛里装着清晨的露水,即将流淌而下。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李泽从未见过陆路哭过,这时候应该给她肩膀,他却给不了。手心里温暖而柔嫩,却也脆弱而哆嗦。
“李泽,陪我去找爸爸妈妈还有叔叔阿姨好不好?”陆路看着李泽,细声细气地说。
“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李泽问。
车流声中,李泽看着那双不解的眼睛,憋了一口气。虽然陆路说她一直醒着,但她绝对没看见那怪物长什么样子,他这么问,大概已经被陆路认为是一种懦弱。
“真傻,和三年前,四年前,五年前一样傻。”李泽伸出另一只手摸在陆路的脑袋。
陆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我答应你,一起去。”李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