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赶紧去看绿珠和红珠,“伤得怎样?”
知若拧着眉,“红珠背上是皮外伤,有淤血,后脑勺被打破了,我怕里面伤到。绿珠可能有内伤。”
绿珠有点晕沉沉的,眼神迷离,拂晓帮红珠处理头上的血迹,她看着绿珠的样子吓得想哭又怕大姑娘担心。
毕竟两人年纪小,陆善渊气急了用尽全力。
“夕颜,你去请卜大夫,就说伤得很重。”陆菀顾不得这么多,管他什么名医,请拖拽都要将人给弄来。
夕颜赶紧去了。
没想到,很快,卜大夫就带着女药童赶来,二话没说,先给绿珠和红珠处理伤口,还给伤口做个缝合术,包扎完毕后。
“无碍。”卜大夫简约的两个字。
陆菀刚想说话,卜大夫一把抓住她的手,“坐下。”
在她清淡的目光注视下,陆菀乖乖坐下,“卜大夫……”
“闭嘴。”
陆菀:……
府医都敢这么凶。
卜大夫认真的将两只手都把完脉,“最近不准乱跑,主要是好好睡觉,最好一天睡足六个时辰,我会给你开养精气神的药给你。”
睡觉?
她哪有时间睡六个时辰的觉?
“卜大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听话便无妨,不听随便。”卜大夫说罢转身走了。
小药童看着愣神的陆菀,终没忍住,小跑过来低声道,“有人托师傅进府给您调理身子,我师傅是冲着姑娘来的。调好您身子我们师傅就会走了。”
陆菀愣住。
冲着她来的?
“一会小的给大姑娘送药来。”小药童背着药箱撒腿就跑。
“冬青找来的?”知若靠近轻问。
陆菀摇头,“冬青打听到卜大夫来了汴京,可还没找到人就已经进府了。”
“那还有谁知道大姑娘要找大夫看身子?”知若疑惑。
“不知道。一会送药来你仔细查看。”陆菀心生警惕。
经过一事,她不敢轻易信人,就连自己都不敢信。
“大姑娘,绿珠醒了。”拂晓惊喜。
陆菀疾步到床边,“怎么样?头痛吗?”
绿珠努力咧开嘴笑:“没事。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
“好好养着,什么都不要管。”陆菀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刘海。
“卜大夫的手法极好。”拂晓是见过战场上军医处置伤口手法的,卜大夫不仅处理得很干净,还上了两种药膏,包扎得非常仔细。
陆菀吩咐书鱼专门照顾姐妹两,回到房间没多久,小药童就提了个木食盒来。
“大姑娘,这是您的药。”小药童小心翼翼的端出青瓷盖碗,“您要趁热喝。”
知若上前一手接过药丸,一手塞了个荷包给小药童,“小姑娘辛苦了。”
小药童将荷包推了回去,后退一步,盯着陆菀,“师傅说必须看着大姑娘喝完,还要看着大姑娘歇息。”
知若看一眼陆菀,陆菀示意她检查药。
“那我试试热。”知若端起碗闻了闻,又取了勺子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品了品,确认没有问题再递给陆菀。
陆菀这才放心喝下。
“师傅只会救人不会害人,若你们不信师傅,我师父走就是。我去给另外两个姐姐送药。”
小药童小脸竟然带着怒气,提着食盒气哼哼的扭头就走。
“我没有不信你师傅啊!”陆菀赶紧追上去,拉住她,“你告诉我,谁托你师傅进府给我治病的?”
小药童小眼睛一瞪,“骗人,师傅说了,你们如果闻药试药就是不信,病人不信医,病定治不好。”
陆菀尴尬了,“你告诉我是谁托你师傅来的不就好了吗?”
小药童甩开手,“师傅不让说。”
看着小姑娘提着食盒走了。
“咦,小丫头片子和她师傅一样有脾气啊。”
陆菀有些不好意思了,“有本事的人都会有点脾气。”
“知若,你跟过去看看,顺便解释一二。”
“好。”
不一会儿,陆菀眼皮子打架,似乎是药起作用了。
“大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出门吗?”夕颜见状,扶着她上了床。
果真,一夜好眠,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露珠如何?”
“挺好的。一大早卜大夫就带着小药童来看过她们两的伤口,还开了药方,让自己煎药。”知若给陆菀梳着头。
顿了顿,“您的药方也开过来了,教了我怎么煎药,说以后让自己煎。”
陆菀心想,一定是生气了。
“大姑娘,今天是穿男装还是女装?”
“男装吧。”
方便。
陆菀带着知若和拂晓,三人乘着马车直奔醉月楼。
“大姑娘。”管柜面的副掌柜见到她,赶紧迎了上来,“焱爷在二楼。”
陆菀有些诧异,“到了?”
她可是故意提前半个时辰到,没想到他还要早啊?
醉月楼二楼全是贵宾房,最里面的那间是嘉行留给陆菀的。
“让焱大人久等了。”陆菀行了个男子的抱拳礼。
焱云鹤正在煮茶。
今天他一改往常的玄袍,穿了一身茶白长衫,敛去几分冷冽,多了几分公子如玉的气质。
他面前放着两盏白玉茶碗,里面已经放了碾好的茶粉,执壶的手又细又长,缓缓的往茶碗里注汤、击拂、置托。
氤氲缭绕,动作如行云流水,美轮美奂。
陆菀:……
太监也这么臭美。
“请。”谢知衍将其中一杯推到自己对面。
陆菀也不客气,盘腿落座,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眼睛一亮,“焱大人,好茶艺。”
谢知衍对她的夸赞并不在意,端起茶抿了一口。
陆菀有点尴尬。
太监的心,海底针啊。
放下茶盏,本想开口说下玉佩的事情,谁知对面的人淡淡的话让她浑身一寒。
“听闻,秦国公府的私船出了事,翻沉了。”他抬眸看向她。
陆菀呆怔,“什么私船?”
“秦国公的私船,据报,是你舅舅带着秦国公府给你的添妆往汴京而来。”
陆菀整个人僵住,“小舅舅?添妆?”
上一辈子没有这件事啊!
她一直以为外祖母病重,小舅舅年幼,所以秦国公无暇顾及她的婚事。
“什么时候的事情?”陆菀声音颤抖。
“昨晚收到的消息。”
身为朝堂中人,又查的是军需大案,自然清楚秦国公府成年男子皆亡,未必就是正常战死。
本来与他无关,但陆菀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的亲人也要关注一二,正好利用皇城司这张皮和它的情报网关心了一下。
没想到马上就来了这么一出。
一股热血涌上大脑,陆菀脑子嗡地炸了,又慌又乱。
“那……是否有我舅舅的消息?”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让人去寻找了。”
陆菀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猛然想到,前世,小舅舅是几年后才出事的,那这一次一定会没事。
“大人多费心了。”
“嗯,我为何要费心?”谢知衍冷冷道。
陆菀:……
“若不是看在谢世子的面上,爷不会多管闲事。”
毕竟,插手秦国公的事情,对他会产生障碍。
陆菀看他一眼,“焱大人,小女很尊敬您与谢世子的感情,谢世子才华横溢,在世人和圣上眼里都是绝世之才。即为太子少师,定当天下人楷模。小女成为谢世子夫人,也是二位感情的最佳保护屏障。”
没办法,求人就得嘴甜。
谢知衍:……
他和谢知衍需要她做什么保护屏障?
顿起警惕之意。
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陆菀忽觉温度骤冷,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人神色不对。
难道刚才的表白不够清楚?
陆菀脑子飞快的转起来,难道是,他们两不想这种感情让人察觉?
也是,皇城司和文官表面关系和平共处,可私下交往过密定会被人诟病。
陆菀打量下他,论样貌皮肤,都非常年轻,年纪应该比谢知衍小。
她端正跪坐,端起茶盏举过头顶,恭敬的行了礼,“大人与我夫君乃私交挚友,小女私下便敬大人如亲小叔。”
小叔子帮嫂嫂,总是应该的吧?
亲小叔!
谢知衍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