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楚景然手腕上的镣铐,秦慕雪道:“你背靠着栏杆坐好,我要施针。”
强行提升内力封锁伤口,这几乎是和罂粟一样的效果,都是违背天理的事情,在秦慕雪所学的祖训中,是一种禁忌。
但天理二字如今早已经不在秦慕雪心中,活下去,让他们死,比什么都重要。
从腰上解下针囊,在地上铺开,秦慕雪伸手拂过,素手芊芊,五指中夹了十三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所有的浮躁萧杀从眼中退去,这一刻她沉静如水眼眸微垂,一切声音从耳边消失。
楚景然垂着头粗喘,汗水混着血水从额上脸上的伤口缓缓滑落,从牢房中央移到边缘,这简单的动作却用尽了他全力的力气。
衣服本早就破破烂烂,秦慕雪随意便将它们撕开,露出楚景然肌肉结实的后背。只是这背上也见不到一块好的皮肤,纵横交错着伤痕累累,有未愈的旧伤,也有鲜血淋漓的新伤。
秦慕雪突然勾唇笑了笑。
楚景然皱眉道:“你笑什么?”
秦慕雪伸出左手将楚景然凌乱落在背上的头发佛开,低声道:“大约是……感觉有人和我一样惨,很……很亲切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楚景然身在高位,一贯心气极高,若换做其他时候,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都会觉得虎落平阳被嘲讽羞辱。但此时这话从秦慕雪口中说出来,却真的神奇的有种诡异的亲切感。
两个生死一线的人,谁还能比谁高贵些?秦慕雪不知他的身份,不知他是好人坏人,救下之后是福是祸,但此时别无选择。
楚景然缓缓道:“虽然我不知你是谁,但你今日若真救了我,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决不食言。”
秦慕雪的手指在楚景然背上按了按,淡淡道:“一命救一命,无需报答。”
金针极细,插入身体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楚景然现在身体没有哪里是不痛的,别说插进几根针,就是再被捅上一刀估计也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片刻,楚景然背上已经密密麻麻插上了十几根针,一种奇异的感觉从他体内升起。
疼痛,无力,酸软,所有不适像是流水一般从身体里散去,楚景然试探着握了握拳,竟然又有了力气,一抹喜色上了眉梢。
秦慕雪说的竟然是真的,今日当真是命不该绝。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秦慕雪将金针从楚景然背上取下,人一下子倒在了一旁,像是虚脱一般大汗淋漓。
施针的时候绝对冷静,但死而复生,这压抑的环境,随时有可能被闯入的牢门,生死关头,秦慕雪就算心意已决又何曾承受过如此大的压力。
楚景然心里一紧,猛然转身:“你没事吧。”
秦慕雪扶着楚景然的胳膊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伤口还在,只是你感觉不到痛,所以要速战速决,也尽量不要再受伤……”
“好,我明白。”楚景然应着,正要再说话,大门传来响声,是土匪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