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宁噎住,她嘴就那么大,司九宴一下给她塞了三颗蜜饯进去,她……卡住了。
一时间脸色涨红,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噎得难受。
她使劲的伸手拍着自己脖子下方,动作又急又猛。
司九宴见多识广,一下就看出来她这是卡了嗓子,迅速出手,一掌轻拍在她后背。
楚曦宁猛的张嘴,立时咳出一个拇指大的蜜饯,这才终于觉得卡住的喉咙又有了生还的希望。
司九宴沉着脸,又拍两下,楚曦宁连续把剩余的蜜饯咳出,转头看他时,眼圈瞬间发红。
伤了嗓子,又疼又难受,可心中更气:“督主若是不高兴,杀了我便是,何必这么折腾?”
给个痛快,也总好过卡死。
司九宴沉默片刻,软了语气:“公主,是微臣心急了些,给的蜜饯多了,下次不会了。”
不过,他也不知她的嗓子这么细。
明明小时候吃东西的时候,这一张包子脸跟小老鼠似的,鼓鼓囊囊一次能塞好多。
长大了,倒是娇贵了。
“本宫真是谢谢督主厚爱!不过以后不用了。本宫乏了要歇着,还是请督主出去吧!”
楚曦宁沉着脸说。
这么一折腾,又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刚刚喝的那碗药,楚曦宁反倒是觉得发沉的身子好了一些。
她躺回床上,侧身向里,也不去看他。
闹腾这一场,她没心力再跟他过招,是以便也歇了打听庄嬷嬷的心思。
等得明日见好,再打听不迟。
灯烛明亮,阿宁却是又生了他的气,司九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污渍,目光清淡无波,心头却是浅浅含了一丝笑意。
知道跟他闹脾气就好。
如果连闹脾气都不肯,那便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公主且先歇着。”
司九宴轻轻一言,退了出去,楚曦宁咬着唇,手指紧紧攥着被子。
天知道,她其实真怕他就这么留下来与她同床共枕了,他倒是没有,她也松了口气。
原以为自己经此一事睡不着的,也可能是药的缘故,她竟渐渐睡了过去。
凌晨时分,天色阴沉沉的,司九宴重新沐浴,又换了一身黑色常服,柔滑的锦缎盖不住他的卓卓风华,袖口的金线更显示着他的尊贵身份。
虽是太监,可他更像自九天而至的青柳仙人,耀眼夺目。
“督主,那谢驸马不禁审,没多久便吐了口,招了许多隐秘之事。”
萧一带着满身的血腥进门,他身上染血,握过鞭的手,更是有着凌厉的杀气。
司九宴瞥眼:“伤着了?”
萧一笑:“多谢督主关心,在咱家的司狱里,属下怎么可能伤到?这些都是那谢驸马的血。”
所谓京城第一公子,也不过如此。
几鞭子抽下去,哭爹叫娘什么都说了。
偏院没有烧着地龙,空气有些冷,司九宴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漂亮到夺目的头面,金玉织就,格外耀眼。
他想送给她的礼物,却因为三颗蜜饯而打了水漂。
“嗓子可真是细。”
司九宴盯着那头面又可惜的一声,再问萧一,“他招了什么?”
“他外面有相好的,那女子出身青楼,不止人长得美,小曲也唱得好。谢驸马把持不住与那女子早就春风一渡,之后欲罢不能,便瞒着众人在飞云巷深处买了处小院,把那女子养着了。听说,去年冬的时候,那女子已经为他生了一女,眼下又怀了第二胎,如今又是七个月了。”
萧一将这些话问得仔细,对他们这些外人来说,这算是艳事,可对于长公主来说,这是欺骗,是耻辱。
“谢府世子还未成婚,便养了外室,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九宴嗤的一声,音色更沉。
他冷白的素容浮着浅浅碎冰,指节在桌上敲击着,尤如金石相击的声响。
萧一不敢多言,一时只觉得这偏房里,气温更低了些。
冬来了,也是时候把整个院子的地龙都烧起来了。
连续几日不曾睡好,司九宴眼底有了淡淡青色,眼尾更是拉着浅浅血丝。
可翌日一早,他还是去上了朝。
御史大人曹德修今日有本奏,只是眼前龙正殿朱红大门紧闭,来早的朝臣便只有在外侯着的份。
司九宴权倾朝野,位置自然是最前,刚巧与曹德修并列而立。
曹德修向来不喜阉人,尤其对专权的阉人更是厌恶至极,此时与司九宴并列一起,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污了。
袍袖一甩,冷言道:“朝廷大事,自有我等朝臣商议,司督主这一早上朝,可又是谁家犯事,司督主要抄家灭族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火速围观现场。
八卦,人人都爱看。
只要这个八卦不烧到自己身上,他们也都会看得津津有味。
“曹大人向来有监察百官之职,如今却是不查百官,查起本督一个太监,岂非是大材小用?”
司九宴瞥一眼,淡声说道。
曹德修哼声:“司督主也知不是百官,那这朝,就别上了吧!”
一声冷笑,满是嘲讽。
阉人而已,也敢祸乱朝纲?
龙正殿内,仁孝帝听得小太监回禀,目光沉了几分:“最近这阿宴行事,的确是张扬了些。朕的长公主怎么也是金枝玉叶,他怎可随意逼进了督司府,任意欺辱朕的长公主?”
这是对司九宴有了意见。
小太监不敢多言,更不敢妄猜圣意。
“今日早朝暂且不上,先请司督主进殿,朕有话问他。”仁孝帝下了令,小太监倒退着出去,时间不长,便引着司九宴进殿。
仁孝帝瞧着他,则是满眼笑意:“阿宴的性子越来越不好惹了,朕怎听得那曹公也与阿宴起了冲突?”
司九宴迈步向前,淡声回道:“曹公德修天下,以监察百官为职。微臣向来便与曹公不睦,口角两句,也是常事。”
司九宴从来不在仁孝帝跟前自称奴才或者是奴婢,他的身上也更加没有奴性。
与其它没了根的太监相比,司九宴更像一个杀伐果绝,凌厉狠辣的杀神。
他的脊骨,从来都不会弯曲。
“就你性子急,脾气也大。曹公是两朝元老,你让让他又何防。”
仁孝帝睇他一眼,手中白玉把件摩挲两下,先让司九宴坐了,这才又问,“朕的公主,在你府中也有几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回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