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见得公主安好,这就放了大半的心。公主且莫再哭,哭坏了眼睛,怕是以后都不得好。”
庄嬷嬷隐约感受到了院外司九宴的不愉,马上又安慰着楚曦宁,楚曦宁哭了会儿,心中的委屈也没了大半,这会儿擦了眼泪,又“噗嗤”一声笑:“嬷嬷惯会哄我。”
庄嬷嬷便笑:“公主自小的时候,便是老奴一手带大,眼下都嫁人了,还是这么爱哭……”
话到这里,又觉得失言,便猛的停住。
楚曦宁垂了眸光,刚刚还高昂的心思,这会儿也暗沉了下来:“嬷嬷,谢府那边情况如何?”
“谢府情况倒还好。在没有查清案件之前,司督主也没有大开杀戒,倒是每日便有一人得了清白放出府去。如今,已放了七人出府。老奴是昨日出的谢府,司督主派人护着老奴住了客栈,今日才将老奴接来。”
楚曦宁根本不知此事,眼下听得庄嬷嬷说起,更是惊讶:“嬷嬷是说,司督主护着你,此事当真?”
庄嬷嬷哭笑不得:“这种事,老奴怎敢撒谎?”
楚曦宁心中顿觉羞愧。
她这里一直明里暗里的口口声声骂着司九宴是个阉人,狗东西。司九宴却是一直都护着庄嬷嬷,这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小人之心了。
“公主,这件事以后再感谢司督主便罢,倒是老奴这几日在谢府,听说了一桩隐私。”
庄嬷嬷似乎有些犹豫,更多的还是气愤。
楚曦宁倒是不在意。
纵是秋凉了,但下午的时候,院子里阳光还是足的,让桃红沏了壶热茶,便与庄嬷嬷坐在梨树下慢慢聊着。
“嬷嬷,虽然我已经是谢家妇,但我与那谢丰岚是没有夫妻之实的。之后就算是清白有染,跟谢家也没有关系。有何事,嬷嬷但说无妨。”
庄嬷嬷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斟酌一下,慢慢说道:“驸马爷……不是,是谢丰岚在两年前,就在飞云巷养了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那女子长得好,去年给谢丰岚生了长女,如今再次怀孕,已有七月余。”
楚曦宁脸色一瞬间难看。
纵然她已经对于谢丰岚不抱有任何期待了,可谁也不愿自己曾经喜欢的人,瞒着这样的大事。
这是对她楚曦宁的羞辱,也是对皇家的羞辱。
“嬷嬷可有听差?”
半晌,楚曦宁低低的问,庄嬷嬷苦笑,“公主,老奴还能骗您不成?这几日留在谢府,老奴也是无意中听起的,听那谢老夫人还感谢上天,说也算是给谢家留了根。”
话到这里,楚曦宁终是深信不疑。
她抿紧了唇,目光看着眼前飘落而入的落叶,半会儿,跟庄嬷嬷说道:“本宫要去一趟谢府。”
庄嬷嬷吃惊:“公主,您不能去。此时谢府已如困兽,他们早就嚷嚷着想请公主回去,逼着您向皇上求情,饶过他们。您此时回去,怕不是如同羊入虎口。”
她着实担忧公主的安危。
那谢府一家子,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公主要去便去,有本督护着,哪里去不得?”
司九宴迈步而进,潋滟清绝。
庄嬷嬷连忙起身行礼,感谢司九宴救助之恩,楚曦宁想到自己此前也对司九宴多有不好,这会儿便也软声说道,“本宫之前对督主多有冒犯,还请督主不必介意。”
司九宴多看了庄嬷嬷一眼,心道这老奴还是会说话的。
点点头,眸光沉下:“公主现在要去谢府么?本督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只有这么一点时间陪着阿宁了。
楚曦宁既已决定,就不会瞻前顾后:“现在就去。”
飞云巷,苏软云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满身热汗淋漓,口中却是言道:“也不知世子爷如何了。他入了司狱,怕是那阉狗手段恶劣,世子爷要受些苦楚了。”
身边的婆子与她一体,自然是尽挑好的说:“夫人莫急。老身倒是听说那司狱再凶,也不能无凭无证便要人性命的。谢家三朝元老,百年世家,虽经前朝与今朝更迭之事,但皇上对于谢家也是格外看重的……世子爷便是入了司狱,也无碍的。”
这话苏软云爱听,也更爱听这婆子唤她夫人。
此时又转了心思,扶着孕肚道:“眼下只盼我这肚子再争些气,到时候生个男孩,我入谢府的事,便是板上钉钉了。就算世子爷已经尚了公主,那又如何?公主也不能打杀我的存在。更何况,我苏软云的孩子,以后就是谢府的嫡长孙,便是连公主也要看着我的脸色吧!”
那婆子再捧:“夫人说得有理。公主身份再高贵,但她无子在身,这就是错处。”
苏软云身心大畅。
两人正聊着,院门被拍响,婆子去开门,见一素衣女子头戴帷帽立于院门前。
看不清眉眼,也看不清长相,倒看得这身条不错,袅袅婷婷,是个小女子。
婆子在青楼颇久,眼力见自然也是有的。
这女子虽一身素衣,不知是否权贵,但瞧着她身边长身玉立的男子,丰神俊郎,目光清明,一身气场很是摄人,便知来者颇有来头。
立时脸带了笑意,弯了腰身道:“这位小娘子,您来此是有何事?怕不是拍错了门,寻错了人?”
楚曦宁在来时,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此时一看这婆子,心中更是一叹:“你是青婆子吧!我是来寻软云姑娘的,听说软云姑娘身怀六甲,行动不便,我代世子爷过来探望她。”
听着她这客气的话,司九宴顿时不悦:对一个婆子,这般客气作甚?
以他之意,直接闯了便是。
青婆子一听是世子爷的人,马上眼底带了欢喜,赶紧拉开院子,很是碎嘴子的说道:“世子爷这是出了司狱吗?可算是皇天保佑。小娘子快快进来,我家夫人眼下正在院里纳凉,两位只管进门,慢慢细说便可。”
楚曦宁向青婆子点点头,迈步而去。
司九宴脸色不愉,但碍着阿宁要听个全面,也就由着她进了。
左右有他护着,总不会出事便是。
“你不是世子爷派来的人,你是长公主。”
苏软云在楚曦宁拿下帷帽之时认出了她,立时便心中一沉,极快的慌乱过后,已然是有了对策。
苏软云扶起肚子起身,一脸的傲然:“可就算是长公主殿下,又能如何?奴现在已经是有了世子爷的第二个孩子,大夫说了,这胎是个男孩。长公主权势再大,还能逼着奴打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