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地上残留着昨夜的冰凉,一跪下,就感觉寒气一阵一阵的往身上涌。
但这还不是最难熬的,我在他们门外守了整整一夜,这个时候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没一会儿,就难受得我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可就在一门之隔的屋子里,却是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喧闹。
刚开始我还能听见红薇、绿荷他们奉承的声音,可到后来,整个人都冻得有些恍惚了,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杯冰冷的水泼到了我的脸上。
“你好大的胆子,本夫人罚你在这儿跪着,你居然敢睡觉!”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屋子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姚映雪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正站在我面前冷冷的看着我。
“请夫人恕罪。”我咬着牙扶着门框,慢慢的直起身来。
她看着我忍耐但平静的样子,突然冷笑道:“岳青婴,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或者,你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啊?”
一听这句话,我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不,我——奴婢没有这样想过。”
“没有?”
她冷笑了一声:“你当我是瞎子?岳青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那天你跟我说争宠是自降身份,不就是希望我永远被殿下冷落吗?现在如何,在这上阳宫中,谁是夫人,谁才是殿下最宠爱的人?”
“……”
我沉默着没有开口,她又冷哼道:“不过我也真的不该小瞧了你,看起来,你是知道柳凝烟没有翻身之日,索性自己上了,是吧。”
什么?
我一愣,抬头愕然的看着她。
她伸出一只手捻起我的下巴,冷冷的看着我:“你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这幅模样,也配去对殿下投怀送抱?你真以为殿下的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的吗?”
“奴婢没有对殿下投怀送抱,奴婢只是——不小心跌倒。”
“不小心跌倒?怎么你什么地方不跌,偏偏往殿下的怀里跌?”
看着她似乎还要发作,我低垂下眼帘,轻轻的说道:“夫人,奴婢很知道自己的身份,跟在夫人身边,也只做自己的本分,奴婢从来不敢妄想得到殿下的宠爱,请夫人一定要相信奴婢。”
听我说得如此恭顺,倒让姚映雪没有了发作的余地,她又瞪了我一会儿,才慢慢的松开手。
“好,岳青婴,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别怪本夫人手下不留情!”
“是。”
我又俯身一拜,这才扶着门框慢慢的站起来,两条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加上一头一脸的冷水,狼狈不堪。
姚映雪厌恶的一挥袖:“滚!”
从她的宅邸走到我的下人房,路途并不远,但这一段路我走得格外艰难。
好几次踉跄着都快要跌倒在地,手只能牢牢的扶着粗糙的墙面,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就在我走到一处狭长的通道时,突然看到那红墙的尽头,一个翩翩丽影正朝我走过来。
我艰难的朝她一福:“金翘小姐。”
她好像连看都没看到我,直直的往前走,我便与她擦肩而过。
可刚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个沉静的声音道:“看不出,你还挺有心机的嘛。”
我一愣,回头看着她。
只见她也慢慢的回头,那张端庄俏丽的脸上是淡淡的表情,如同这深秋的天气,冷而静。
我笑了笑:“金翘小姐是在和奴婢说话?”
“难道这上阳宫中,还有第二个人,能把堂堂的映雪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玩弄?”
我哑然失笑:“金翘小姐是在和青婴开玩笑吗?青婴只是一个奴婢,岂敢对堂堂皇子的夫人玩弄?”
她笑了笑,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来,说道:“三殿下这个夫人的人选已经物色很久了,红薇绿荷她们几个整日里争风吃醋,丑态百出,不成气候;而我出身商贾之家,又是庶出,也没这个福分。”
“虽然我不知道三殿下为什么一来就把她册封为夫人,但冷落她的这些日子,就是要看她的心性,有没有资格成为皇子的女人。”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越来越沉重。
“若不是你。”
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私自扣下映雪夫人给刘公公的银子,只怕殿下早就看出她不过红薇绿荷一流,哪里还有她去寝殿陪寝这样的机会?”
闻言,我大吃一惊。
我私自扣下那包银子的事,她竟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