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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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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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谁把谁当真
作者:
水千丞
本章字数:
25658
更新时间:
2024-07-12

回去的路上,黎朔因为心神不宁跟人追了尾,他开车这么多年,只有别人剐蹭他的时候,他从未出过差错。他意识到自已这个状态开车不安全,把助理叫了过来。

助理赔完钱,坐进驾驶位,看着黎朔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黎总,这段时间您要出门,叫司机来接吧,我看您状态挺不好的。”

“嗯。”

“徐大锐的事,不行咱就报警吧,他这是勒索啊,您真没必要这么好心。”

“……啊?”

“徐大锐啊。”

黎朔反应了两秒:“哦,算了,低调处理吧,事不过三,如果他还有下次,就只能报警了。”助理并不知道徐大锐拿录音威胁他的事,若是知道,可能比他还紧张。

助理又重重叹了口气:“黎总,送您回家?”

“好。”

路上,黎朔终于从赵锦辛的事里回了几分魂,他问道:“你这两天跟徐大锐联系了吗?”

“他天天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要钱。”助理不屑地撇撇嘴,“真是不值得同情。”

“嗯,稳住他。”黎朔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黎总,您没事儿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没事儿。”黎朔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在赵锦辛办公室发生的一切。

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之所以把资料扔散了,就是因为里面至少一半的东西是他根据既有信息伪造的,赵锦辛查一查就能戳破。果然如他所料,在那种情况下,赵锦辛不可能去辨别信息的真伪,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他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已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如果当时邵群不出现,面对哭着哀求的赵锦辛,他会怎么做呢?他不知道,他想象不出来。

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赵锦辛的眼泪。

黎朔在家沉寂了几天,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任何人,他想给温小辉打电话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觉得丢脸,无法启齿。

最后,程盛成了这些天第一个和他通话的人,程盛要回美国了,找他吃顿饭,还要把常总和常总的弟弟都带来,认识认识。

黎朔没反对。照常总的积极性,早晚是要拉这个相亲局的,程盛在,还能少一点尴尬,毕竟他现在一点主动社交的心情都没有。

到了吃饭的地方,程盛一见他就埋怨:“怎么不好好打扮打扮,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去哪儿浪了?”

黎朔苦笑:“有点忙。”

“他们快到了。”程盛用拳头顶了顶黎朔的肩膀,“你打起精神来,要对得起我吹出去的牛啊。”

“你吹什么了?”

“我吹你业界精英俊逸潇洒绅士优雅器大活好,你看你头发都不弄一弄,不给我面子。”程盛不客气地摆弄着黎朔的头发。

黎朔拍开他的手:“我都说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开始一段感情,一会儿你别跟着起哄啊。”

“干吗呀,别这么颓废好不好,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黎朔。”

黎朔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就能变回你认识的黎朔了。”

程盛定定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好吧,但是,说真的,对不起谁,都不要对不起自已。”

黎朔笑笑:“好。”

这时,常文武领着一个人走进了餐厅。

黎朔扭头一看,顿时对那个隔着老远就面带笑容的年轻男人心生好感。

“黎总,程盛。”常文武大笑着按了按俩人的肩膀,“不好意思迟到了啊。”

“没事儿,我们也刚到。”黎朔说着就要起身。

“别起来,坐着吧。”常文武指指自已带来的人,“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亲弟弟,叫常文幼,在九中教化学。文幼,这是黎总,黎朔。”

常文幼微微一笑,那一口小白牙整齐如编贝,阳光又帅气:“黎总过年好,程盛哥,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

黎朔笑着伸出手:“幸会。”

握手的时候,常文幼大大方方地打量着黎朔,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好感,但和黎朔对视时,又明显有些害羞,腼腆的笑带起可爱的小酒窝。

常文武很能言善道,席间不着痕迹地夸自已的弟弟,又不失风趣幽默,程盛尽管答应了黎朔不起哄,但也在一旁时不时地调侃两句。好在黎朔游刃有余,气氛并不尴尬,反而很和谐。

常文幼性格开朗,爱运动也爱看书,而且涉猎颇广,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换作以前,黎朔会很乐意跟他相处,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

吃完饭,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跟常家两兄弟告别后,黎朔又跟程盛去酒吧坐了坐,给他践行。

俩人这次没去gay吧,就近挑了个清吧,只想聊聊天、喝喝酒。

程盛还在不死心地开导他,他很明白程盛的心情,作为相识快二十年的朋友,这确实是他最反常的一次,哪怕当初和韩飞叶分手,也远不及现在痛苦。

俩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就深夜了。

“杯中酒吧。”黎朔举起杯子,“你明天还要赶飞机,该回去休息了。”

程盛跟他碰了碰杯子:“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了,照顾好自已。”

“你也是。”

俩人仰头对饮。

黎朔叫了个代驾,先把程盛送回了住处,又把自已送回了家。

停好车,黎朔紧了紧大衣,朝着自已家走去,一阵寒风吹过,他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这个时间、这个温度,居然还有一对小情侣在遛狗,女孩子的手被男孩子抓着揣在自已兜里,俩人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惧严寒与黑暗。

黎朔淡淡一笑,埋头快步走过。

在穿过小区公园时,黎朔隐约看到凉亭里站着四五个男人,嘴里吞云吐雾,地上还有烟头,不太像是小区里的人。

当黎朔走近的时候,那些人似乎也发现了他,齐齐朝他看来。

黎朔心生警觉,放慢了脚步,他眯起眼睛,在黑暗中仔细打量那些人,隐约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难道是……

那几人走了过来。

黎朔心里一紧,那个光头、一脸瘀青、走路微跛的男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徐大锐!旁边的几个男人都面色不善,不像什么好人。

黎朔顿住了脚步,手揣进兜里,抓住了手机,他设置过紧急报警按键。

几人走到了黎朔面前,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黎朔一番。

其中一人歪嘴一笑:“黎总是吧,你好。”

黎朔点点头:“怎么称呼?”

那人嘿嘿一笑:“叫我老刁就行。”他把徐大锐往前推了推,“这个兄弟,你认识吧?”

黎朔看着徐大锐,尽管已经知道徐大锐现在穷困潦倒,可当真见到的时候,心中还是感慨不已。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有着豪爽笑声的大老板,跟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目光畏缩的老男人简直判若两人,徐大锐也不过五十出头吧,看上去却好像跟他爸差不多岁数了。

黎朔心里对他是又可怜,又可恨。

黎朔淡淡地说:“徐哥,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徐大锐看了黎朔一眼,眼神相当复杂,又心虚、又惭愧、又怨恨,他缓缓地说:“跟踪了你的助理。”

“目的呢?”

“……钱。”徐大锐机械地开口,整个人都像是开败了的植物,没有一点生气。

“我说过,钱我会给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黎朔看了看老刁,冷漠地说,“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是在挑衅我吗?”

老刁咧嘴一笑:“黎总,别这么说,您这样的大老板,我们哪儿敢挑衅啊,我们啊,就是想早点收回自已的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

“钱我会分五次还清,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别逗了黎总,你那个事务所,一个月光办公室租金就十几万吧,住这种地方,开那么好的车,几百万都拿不出来?”

黎朔眯起眼睛,强调道:“一百三十万,还剩下一百三十万,我会分批还清,我拿不出那么多钱,你们爱信不信。”

老刁笑了笑:“黎总,我们有利息的,不然借钱给别人干什么?搞慈善啊。现在利息已经涨到……唔,凑个整吧,六百万。”

黎朔冷冷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老刁比了个“六”的手势:“六百万。你也看到了,一个人进了监狱再出来,会变成什么样,像黎总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那种地方,所以,我们会好好帮你保守秘密的。”

黎朔恶狠狠地瞪向徐大锐。

徐大锐目光闪躲着,他颤声道:“你早点给我钱,就……就不会这样了……他们要砍我的手,我没办法……”

老刁晃了晃手机,手机里放出了徐大锐和黎朔的那段录音,清清楚楚,在寂静的小区里格外地刺耳。

黎朔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刁:“在这之前,你们是讨债,还算占理,现在开始,你们是敲诈勒索,胆子不小啊。”

“这怎么能叫敲诈勒索呢?”老刁哈哈笑道,“我们就是讨债。”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清楚了,这是徐大锐跟我们签的合同,连本带利,六百万出头,我还给你抹去了零头呢。至于你和徐大锐之间的恩怨,就不管我们的事儿了,反正我们要钱找他,他要钱找你,要勒索,那也是他勒索你,我们,只要钱。”

黎朔寒声道:“我只会给你一百三十万,多了一分都没有。”

老刁冷笑道:“六百万,你已经付了三十万,还差五百七十万。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钱凑齐,否则,他嘛,身上有用的零件我都要切了卖了,你嘛……好自为之。”

老刁拎起徐大锐的衣领:“走。”

黎朔握紧了拳头,眼中迸射出汹涌的怒火。

黎朔回到家后,气急败坏地给项宁打了个电话,说自已碰到点麻烦,明天去事务所找他谈。

冷静下来后,他回顾了一下自已这段时间的经历,真是祸不单行,倒霉透顶。他没有想到徐大锐会这样以怨报德,把俩人之间最后一点情谊都给踩碎了。

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把这件事处理完,他就回美国,也许他真的不适合留在这里,事业没了,感情没了,剩下的,全都是糟心事。

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黎朔拿起来一看,是常文幼发来的。

他点开信息,是一张照片,具体来说,是一张用手机翻拍的旧照片,而且是集体合照,画面里并排站着两排人,一排青年,一排少年。

黎朔怔了怔,隐约觉得这张照片很眼熟,他用手指滑动屏幕,放大了照片,赫然在一排人头里,看到了自已!

那是他大学时参加全美网球联赛的照片,而站在他们身前的,似乎是当时国内来的一个少年网球夏令营……

常文幼又发来一条短信:黎总,世界真小啊,我今天看你眼熟,回家翻了半天相册,上面这个人,应该是你吧?

黎朔回复道:是我,最右边的这个孩子是你?

照片的最右侧,是一个白皙俊秀的少年,有着和常文幼一样干净的笑容。

对方很快回了:是我,我们当时都想站在你身边拍照,因为你长得最帅,又亲切,打得又最好,不过被我们班花抢走了:)

那个夏令营是华人商会联办的,特意安排了几天来看他们训练、比赛,黎朔记得当时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直缠着他让他教,对其他人却没什么印象了。

是啊,世界真小啊。

常文幼打了电话来,含笑着说:“黎总现在还打球吗?”

“工作太忙了,只是偶尔打,你呢?”

“打呀,每个月都会打。当年没敢跟你说话,现在能不能让黎总指导指导我?”

黎朔笑道:“指导不敢当,你都长大了,也许打得比我都好了。”

“差远了。当时我们都好崇拜你,进决赛的几乎都是外国人,就你一个中国人……”

俩人聊起了当年的比赛,那是黎朔打得最好的时期,确实有些可圈可点的光辉事迹,他被勾起了年轻时的回忆,一时心情敞阔了不少。

他很感激这个深夜的电话,追忆年少的意气风发,是百干不厌的一件事。至少是这些天来唯一值得他真心微笑的事。

第二天早上,黎朔去了事务所。

一段日子不来,事务所里增加了一些新面孔,看着这些年轻人在晨间忙碌的样子,黎朔感到很欣慰。看来他不参与经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一进办公室,项宁就把门锁上了:“老弟,怎么了?听你电话里说的,感觉挺严重的。”

黎朔叹了口气,把徐大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要找项宁帮忙,肯定就不能隐瞒,项宁在黑白两道都混得不错,这事儿怎么解决,他一定要听听项宁的意见。

项宁听完,先把徐大锐骂了一通,他也认识徐大锐,俩人还是老乡,他跟黎朔一样,没想到徐大锐能变成这样。

黎朔搓了搓额头:“项哥,我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我该报警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干不来下黑手的事,就连当初想报复邵群,也是要通过法律的手段,但是面对这群打法律擦边球的高利贷,他有些犹豫,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报警,根本没法拿那群人怎么样。

项宁摇摇头:“你现在报警,能把徐大锐弄进去,但是这群高利贷却奈何不了,他们盯上你了,还是会找你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黎朔烦闷地说,“我怎么处理好呢?”

“你呀,不适合处理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项哥,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把剩下那一百三十万准备好,其他的你还是别问了。”项宁摇头道:“要我说你一开始就不该管那个王八蛋,否则哪儿需要花这冤枉钱?”

黎朔苦笑道:“就当积德行善了。”

“不过那录音在徐大锐手里,始终是个炸弹,录音倒构不成大威胁,但他这个人证拿着物证,还是挺麻烦的,趁这个机会把录音销毁,以绝后患。”

“好,但是……”黎朔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大锐?”

“我摆平高利贷,徐大锐他们自已处理。”

黎朔皱眉道:“他们说要卖徐大锐的器官。”

项宁耸耸肩:“谁叫他欠人钱呢。”

“我愿意多花点钱,让他们放过徐大锐。”

项宁怒了:“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徐大锐走到今天这步,我有责任,我可以把他送进监狱,可以看他受到教训,但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吧。”黎朔无奈道,“我说了,就当积德行善了。”他家每年用于慈善的支出都有好几百万,救助谁不是救助,徐大锐不义,他不想不仁。

项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服了你了。”

黎朔淡淡一笑:“项哥,我们家是信佛的,慈悲为怀,嗯?”

项宁叹了口气,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回家的路上,黎朔接到了常文幼午饭的邀请,常文幼坦率而热情,让人颇有好感,但他现在里里外外一堆烂摊子,并不想耽误别人,所以还是找个借口推掉了。

他心里堵得慌,突然不想回家了,想找个人多的地方蹭一点人气。

他去餐厅吃了个饭,然后去看了个画展,闲逛的时候,又给他妈买了一个玉镯。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黎朔一打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酒味儿,黑漆漆的客厅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他一惊,赶紧退了出来,心脏怦怦直跳。

手指抚过门锁,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那就是钥匙打开的,可谁会有他家钥匙……

黎朔深吸一口气,大敞开房门,手摸到玄关处的开关,直接打开了灯。

屋内传来一声不满的嘟囔,尽管含糊不清,但分明是赵锦辛的声音。

黎朔顿时气得脑仁疼,他因为昨晚的事,心里一直挺紧张,赵锦辛还登堂入室地来吓唬他。

他用力摔上门,连鞋都没脱,大步走了进去,就看到他家沙发上半歪斜着一个醉鬼,酒瓶子撒落在茶几上、地板上,有几瓶是他收藏的好酒,全被糟蹋了。

赵锦辛揉着眼睛,扶着沙发椅背坐了起来,用模糊的双眼看了黎朔半晌,然后露出一个如梦似幻的笑容。

黎朔怒道:“你他妈在干什么?你怎么有我家钥匙?”

“……钥匙?钥匙……我配的啊。”赵锦辛吃吃笑着,“黎叔叔,喝酒吗?”

“别再糟蹋我的酒了,叫人来接你,或者我给你叫出租车。”

赵锦辛摇摇头:“不走,别想、别想赶我……走。”他显然喝了不少,眼神都有些涣散。

黎朔上去就想把赵锦辛拽起来,赵锦辛却是打蛇随棍上,一下子缠住了他,抱着不撒手:“黎叔叔,我的、我的黎叔叔,是我的。”

“赵锦辛!”黎朔用力掰开了赵锦辛的手,幸好喝醉的人都没什么力气,换作平时,他肯定拗不过这小子的蛮力。

“我要把你……把你关起来。”赵锦辛揪着黎朔的衣服,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可是我哥说……说你……吃软……不吃硬,怎么办?你说、你说怎么办?”

黎朔把八爪鱼一样粘着他的人彻底扒拉了下来,扔在了沙发上。

赵锦辛看上去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就那么瘫在沙发上,红着眼睛看着黎朔,小声撒娇着:“黎叔叔,别生气啊,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黎朔看着赵锦辛狼狈的样子,心里阵阵地酸楚,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赵锦辛轻声说,“我要把你藏起来,你不要恨我……你别不要我……”

黎朔抹了一把脸,掏出手机,拨通了邵群的电话。

赵锦辛挣扎着想起来,却又无力地倒回沙发,只能用充满渴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朔。

那无助的眼神把黎朔的心都穿透了。

电话一接通,黎朔还没来得及说话,邵群先快速说道:“锦辛是不是跑去找你了?”

“对,还喝醉了,你过来把他弄走。”

“你把我弟弟弄成这样,你现在他妈的要给我负责,你们好好谈谈吧。”

“我跟一个烂醉的人谈个屁!”黎朔怒道,“而且,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你要么把他接回家,要么我把他扔到门外。”

“扔吧。”邵群冷笑一声,“这么冷的天,冻出个好歹,你负责,说不定正合他心意。”

“你……”

邵群寒声道:“黎朔,从来没有人,三番五次得罪我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的,咱们俩的事,暂时算翻篇了,我弟弟的事,你好自为之。”

黎朔也冷笑一声:“口气倒是不小,你这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就别在我面前装样子了。”

邵群没有说话,只是电话里呼吸声沉重,显然被气得不轻。

“邵群,你听好了,我和赵锦辛的事,就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他怎么对我的,你比谁都清楚,我会怎么对他,也轮不到你插嘴。如果你真的心疼你弟弟,应该教导他真诚待人,具备善良的品德,而不是利用、欺骗、玩弄别人的感情,这些都是你们兄弟俩咎由自取,结果不如你们意,我也不负任何责任。”

邵群咬牙道:“你开个价吧,事务所你损失了多少,我三倍赔给你。”

黎朔冷冷一笑,嘲弄地说:“我不稀罕。”说完,他挂了电话。

看着沙发上已然昏睡了过去的赵锦辛,黎朔感到阵阵头疼,他转身进卧室,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赵锦辛身上。

那凌乱的头发、绯红的脸蛋和湿润的睫毛,让这张漂亮的睡颜充满了孩子气。

赵锦辛确实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爱的、骄纵的、自我的,好的,坏的,都是这个人。

他只是不想成为赵锦辛成长中那个需要被牺牲掉的代价。

黎朔把酒瓶子收拾了,地板擦了,然后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发现赵锦辛趴在地上……

黎朔走了过去,无奈地看着不省人事的赵锦辛,犹豫了一下,把人抱了起来,朝客房走去。

赵锦辛着实不轻,尤其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把人放到床上,黎朔都出了汗。他给赵锦辛盖好被子,本来想关上门,但那浓郁的酒味儿简直和赵锦辛融为一体了,他不想自已的房间全是这个味道,于是把窗稍微打开了一点,门也敞开着,屋子里暖气很足,盖上被子应该不会冷。

黎朔去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最近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没有一件能够理得清头绪,没有一件不令他心烦意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挡不住疲倦坠入半梦半醒之际,突然,一声短促的吼叫钻进他的耳膜,那宁静深夜里的叫喊,让他整个大脑皮层都炸开了,他猛然惊醒了。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以为是自已做了个噩梦,但很快地,又传来更惊恐的叫声,就在……

黎朔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往客房跑去。

客房里,赵锦辛正抱着脑袋满床翻滚,并不时发出沙哑的嘶吼,床头“咣咣”地撞击着墙面,深夜里看到这一幕,着实有些吓人。

“锦辛!”黎朔冲了过去,试图压制住他,“你怎么了?!赵锦辛你怎么了!”

赵锦辛的样子太反常了,就好像在为什么而恐惧,看着他蜷缩成一团,黎朔止不住地心疼。

赵锦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翻身而起,用力抱住了黎朔,力气大到仿佛要勒断人的肋骨,同时整个身体又抖得不成样子。

“你……”黎朔被他勒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赵锦辛粗声喊道:“好黑,灯呢?灯……好黑……好黑……”

黎朔怔了怔,用力抚摸着他的背:“马上就有,我这就去开灯。”他试图拉开赵锦辛的手,赵锦辛却缠得死紧,根本不放手。他没办法,就用脚去勾开了床头柜,那里面有应急照明灯。

黎朔想倾身去拿,赵锦辛却死死抱着他不动,颤声在他耳边说:“不要走,不要走。”

“好好好,我不走,我只是拿灯。”黎朔一点一点往床头柜挪,当身上粘着一个比自已块头还大的人时,这个动作又艰辛又滑稽,他挪了半天,手臂才足以拿到应急灯,他打开了应急灯,放在了床上:“好了,你看,有灯了,没事了。”

赵锦辛急促的呼吸逐渐开始缓了下来。

黎朔抚摸着他的背,放柔了声音:“没事了,有光的,不黑了,不怕了。”

赵锦辛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小声说:“……黎叔叔。”

“我是。”黎朔的语气特别轻,唯恐吓到他。

“黎叔叔,好黑。”

“已经不黑了,我把大灯打开好吗?”

“不,你别走。”赵锦辛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间,用力蹭着,“别走,别走。”

黎朔叹了口气:“好,我不……”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赵锦辛好热啊!

黎朔伸手摸了摸赵锦辛的脖子,真的在发热!

难道是因为他开窗?

黎朔心里一阵懊悔,他揉了揉赵锦辛的头发:“锦辛,你好像发烧了,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好吗?”

“不。”赵锦辛用蚊蚋般的声音贴着黎朔的耳朵说,“黎叔叔,我害怕。”

“不怕不怕,乖,不怕。”黎朔柔声说,“我不走,我就去拿一下体温计好吗?”

“不。”赵锦辛用力抱着黎朔,没有一丝一毫要放手的打算。

黎朔明显感觉到,赵锦辛不是很清醒,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锦辛,一时被吓得不敢擅做主张,只能任凭对方抱着,他一遍一遍抚摸着赵锦辛的背,轻声安慰。

没过几分钟,赵锦辛就不动,也不出声了,黎朔耳边传来了均匀的鼻息。

黎朔松了口气,轻轻地拽开了赵锦辛的手,再轻轻地把人平放在床上。

借着应急灯的灯光,他看到赵锦辛满脸虚汗,嘴唇发白,显然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他没想到赵锦辛会这么怕黑,赵锦辛说过,长大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他进屋的时候,赵锦辛也是一个人没开灯在喝酒,怎么突然就……难道是发烧的关系?

黎朔更加懊悔他打开了窗,屋里暖气虽然足,但确实有阵阵冷风吹进来,毕竟是正月的寒风。

他蹑手蹑脚地退出去,拿了体温计回来。

赵锦辛烧到快39°,难怪这么烫。

他弄了条湿毛巾盖在了赵锦辛额上,然后打了电话给一个夜间出诊的医生。

医生过来之后,给赵锦辛打了一针,开了点药。

黎朔怕赵锦辛再害怕,又怕开灯会惊醒他,就拿了家里三个应急灯摆在房间里,这样屋里虽然暗,但还是看得见。

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去睡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在了赵锦辛旁边。

看着赵锦辛睡梦中也蹙着的眉,黎朔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平了,他喃喃道:“小可怜……”。

前半夜,黎朔隔一会儿就起来给赵锦辛换一次冷毛巾,直到最后挡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黎朔先醒了过来,赵锦辛还在昏睡,他探了探赵锦辛的额头,似乎还是挺热的。他又量了一次体温,降到38°了。

他爬起来,又换了块毛巾,然后去厨房做饭了,一边做饭,他一边给助理打电话,让人马上来他家。

做好早饭,助理也到了。

黎朔指了指客房:“我现在要出去,一会儿里面的人醒了,你就说是你在照顾他,说我很早就走了。”

“啊?”助理一脸呆滞。

黎朔拍拍助理的肩膀:“照做就是了,等他醒了,让他吃饭,然后吃药,药在茶几上。”

“……好。”

“你今天就留在这里照顾他,等他好点,就把他送回家,他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不是,黎总,里面是谁啊?”

黎朔看了一眼卧室,淡淡地说:“赵锦辛。”

助理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黎朔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去酒店了。这种逃避的行为他也觉得挺丢脸的,但他现在的确不想、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赵锦辛。何况他目前也没有心情应付,徐大锐的事让他焦头烂额。

到了酒店,他给项宁打了个电话,询问进展,项宁让他不要急,正在处理。

挂了电话,他倒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明明一晚上没睡挺累的,但却毫无困意。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好像失去了一大堆东西。感情、事业、名誉,一件一件地在他面前崩落,现在不但事业没有着落,感情一团乱麻,还被高利贷缠上了,仿佛过去三十多年没有经历过的霉运,此时一下子让他体验了个遍。

黎朔真的不知道应该怪邵群,还是该怨自已流年不利。

他已经懒得去怪任何人,他只想解决问题,然后……然后大概就是离开这里,回家,回他远离纷争、只有温暖和爱的家。

只是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他睡不着,也无所事事,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信息,他甚至不知道,想高利贷的事,和赵锦辛的事,哪个更让他难受,偏偏哪个他都摆脱不了。

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

已经下午了。赵锦辛醒了吧,还害怕吗?吃过饭了吧,吃药了吗,烧退了吗?应该还没回家吧,那现在在干什么……

黎朔闭上眼睛,捶了捶脑袋,他想把所有让他难受的东西都从脑海中挖出去,可惜他办不到。

突然,手机响了,黎朔赶紧拿过手机,但来电显示的名字却是——常文幼。

黎朔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喂,小常。”

“黎总,在忙吗?”电话里的声音清清朗朗,很好听。

“哦,没有。”

“那,出来打球吗?”常文幼笑道,“今天天气不错。”

“我……”黎朔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本想拒绝,又觉得此时的自已很适合运动,运动可以发泄很多不必要的情绪,于是他改口道,“好啊,在哪里?”

常文幼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我把地址发给你,黎总,等着你指教了。”

黎朔淡淡一笑:“不敢当。”

黎朔从床上爬了起来,甩了甩脑袋,出了门。

到了网球场,他临时买了身运动的装备换上了。

俩人在休息室碰上了头,一见面,才发现他们穿的是一模一样的衣服,遂相视一笑。

“我也是在这里买的。”常文幼指指商店,有些腼腆地笑道,“好巧。”

“看来我们眼光都不错。”黎朔拉伸了一下胳膊,“我好久没打了,希望不会闹笑话。”

“怎么会呢,你当时打得真好。”

“当时,已经是十二年前了。”黎朔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儿。”

“是的,而你是我小时候的偶像。”常文幼用网球拍轻轻拍了拍黎朔的网球拍,眼眸明亮而澄澈,“来吧,我当年的愿望,就是和你打一场球,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黎朔打起些精神:“来。”

俩人走向球场。

黎朔和常文幼坐在球场边的长凳上休息,俩人均是一身大汗,头发都湿了,脸庞红润,胸口还用力起伏着。

黎朔拧开一瓶运动饮料,递给了常文幼。

“谢谢。”常文幼接过来,猛灌了一大口,结果呛到了,低着头直咳嗽。

黎朔轻轻给他拍了拍背,笑道:“小心点,运动完喝这么急对身体不好。”

常文幼被呛得脸通红,他笑了一下:“黎总真厉害啊,还说自已很久没打了,太谦虚了。”

“确实很久没打了。”黎朔转了转球拍,“谢谢你今天约我打球,我心情好多了。”

“怎么,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黎朔笑而不语。他喝了一口饮料,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难怪手机一下午这么安静……

“怎么,没电了吗?”

“嗯,你有充电线吗?”

“我包里有充电宝,你找找。”常文幼指了指黎朔脚边的包。

黎朔翻了翻,没找到。

“可能在夹层里,对,那个夹层……”常文幼的身体倾了过来,“看到吗,银色那个。”

黎朔拿出了充电宝:“谢谢……”他一扭头,就发现俩人靠得极近,常文幼一抬头,四目相接,俩人都怔住了。

常文幼抿唇一笑,双眸带了些迷恋,他身体更往前凑了凑,黎朔不着痕迹地偏头,避过了那堪堪贴上的唇。

常文幼僵了一下,还是在黎朔脸颊上亲了一口。

黎朔不想让他尴尬,就微微笑了笑。

常文幼也笑道:“就当充电宝的租金。”

黎朔转头直视着常文幼,温柔而又认真地说:“文幼,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跟你相处也很愉快,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常文幼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眼中不无失落,但还是尽量洒脱地说,“哎,大概能猜到,就是……好久没碰到这么让我动心的人了。”

黎朔揉了揉他的头发:“抱歉。”

“不过,你有喜欢的人,怎么还单身?”常文幼看着黎朔,“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难道是直男?”

黎朔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嗯……有时候即便是两情相悦,也未必能在一起。”

“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常文幼摊开手,“这个世界上,要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既然已经碰到了,不是应该排除万难相爱吗?”

黎朔“扑哧”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嘴上在笑,常文幼的话,却让他的心在滴血。他和赵锦辛,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赵锦辛摧毁了他的信任,和对这段感情的所有信心。

“我不是理想主义者,恰好相反,我特别尊重科学。”常文幼笑道,“就像氢和氧反应一定会产生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人也是由一堆复杂的化学成分构成的,所有的感情产生都是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为什么你对我没有感觉,却喜欢别人呢?一定是因为他有一些我没有的元素,所以你们才能起反应。”

黎朔笑了:“这个理论很有趣,但还是太理想主义了。我和他最多就像燃烧,助燃剂没了,火就灭了,就只剩下一堆狼藉的燃烧废料。”

“那就尽量别让助燃剂烧没,谁的感情不是这样呢,一开始满是熊熊燃烧的激情,后来火焰越来越小,其实我们周围到处都是空气,只要用心,总有人的感情是燃烧到生命尽头的,总不能还没烧,就说空气不够吧。”

黎朔低笑出声,他看着常文幼:“你怎么倒劝起我来了?”

常文幼拍了拍脑门儿,一副懊恼的样子:“当了六年老师,职业病啊。”

俩人相视大笑起来。

黎朔诚恳地说:“文幼,谢谢你,这段话我受益匪浅,我会好好想想的。”

有些事他并非看不见,只是从内心深处蓄意逃避,可他早晚要面对。

面对自已,面对赵锦辛。

俩人休息好了,又打了一场,直到天黑,场馆要打烊了,工作人员来催他们。

他们换好衣服,并肩往外走,可刚走出更衣室,黎朔就怔住了。

他在空旷的走廊里,看到了赵锦辛。

赵锦辛双手插兜,背部抵着墙,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他裹着黑色的羽绒服,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凌乱的刘海垂在额前,尽管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对眼睛,可黎朔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之一,此时那双眼睛湿漉漉的,静静地凝望着他。

常文幼也顿住了,看了看黎朔,又看了看赵锦辛。

赵锦辛走了过来,黎朔下意识地把常文幼挡在了身后——这是他基于过去经验做出的判断。

那个回护的动作简直是当胸一剑,让赵锦辛的身体僵住了,他拽了下口罩,喘了口气,沙哑着说:“你觉得我会把他怎么样?杀了他吗?”

黎朔皱起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打第一局球的时候。”赵锦辛咳嗽了几声,眼神毫无生气地看着黎朔,“杀人犯法,放心吧,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黎朔道:“文幼,你先走吧。”

常文幼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低头走了。

黎朔道:“你还没好,我送你回去。”

“回哪儿?”

“回你家。”

赵锦辛嘲弄一笑:“你还是别管我了,何必装得关心我的样子?”

“即便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让他倒在路边的。”

“所以我在你心里,也不过就是陌生人的地位了,是吗?”赵锦辛的声音发着抖,“你为了躲我,都跑去住酒店了,还跟……新男朋友?出来玩儿……”

“他只是我的朋……”

“我看到他亲你了!”赵锦辛大吼一声,情绪就像突然爆发了一般,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都说生病的人虚软无力,黎朔倒没看出赵锦辛减了几分力。

“我看到你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看到你们打球,看到你们有说有笑,看到他亲你,你还摸他的头……”赵锦辛一边说,一边朝着黎朔走来。

黎朔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所以呢?”

“我想……”赵锦辛皱起眉,眼眸深不见底,“你们看起来,挺开心的,至少比起跟我在一起开心多了吧。”

黎朔沉声道:“我送你回家。”他拉起赵锦辛的胳膊,试图把他拽出去。

赵锦辛一把抱住了黎朔,轻声说:“跟我在一起,很痛苦吗,很烦吗,你连自已家都不愿意待。”

“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什么,你如果不希望我送你回家,那你就自已回去。”

“好,回家。”赵锦辛眯起了眼睛,柔声道,“你送我回家。”

黎朔隐隐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可他说不上那是什么,他推开了赵锦辛,大步往外走去。

场馆的工作人员在他们走后,关了门,只有停车场还亮着灯。这里由于占地面积大,所以选址在郊区,周围很荒凉,失去了主光源,环境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森。

黎朔没由来得有些心慌,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还未走到自已的车位,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面包车的门突然被拉开了,里面瞬间蹿下来七八个人。

黎朔僵住了,赵锦辛下意识地挡在了黎朔身前,冷冷地看着那帮人。

黎朔一眼就看到了徐大锐和“老刁”,他心里咯噔一跳,回身一看,这个距离,他们恐怕来不及上车了。

“黎总。”老刁阴恻恻地看着他,“这么巧啊。”

黎朔下意识地想去摸手机,可手机没电了……他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问黎总想干什么。”老刁眯起眼睛,“本来咱们可以和平解决的,你找人来对付我?”

“你敲诈我六百万,还想和我和平解决?”

“怎么,你不值六百万吗?”老刁恶狠狠地说,“你找来的人,不巧,以前打残过我弟弟,这新仇旧恨加起来,我该找谁算啊。”

赵锦辛寒声道:“你要六百万是吗,我给你。”

老刁看了看赵锦辛:“你这个小白脸又是哪儿来的?哦,我听徐大锐说了,黎总是个二椅子,你们俩,哈哈哈哈,是那个啊,哈哈哈哈……”

一群人发出下流的笑声。

赵锦辛阴沉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要钱,还是不要?”

老刁微怔,赶紧挺了挺腰板:“要,你怎么给钱?”

“锦辛……”黎朔拉住赵锦辛的胳膊。

“别怕。”赵锦辛拍了拍黎朔的手,“你想我怎么给钱?”

“你们其中一个留下,一个去提钱,我只要现金。”老刁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欠款合同,可别说我绑架勒索,是你们自愿代替徐大锐还钱的。”

赵锦辛冷冷一笑:“好,我留下。”

“不行!”黎朔厉声道,“老刁,你只是图财,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我是图财,谁叫你不老实呢?”老刁抖了抖文件,“谁把合同签了?”

“给我。”赵锦辛朝老刁走去。

老刁叫道:“你站在那儿别动。”老刁把文件交给徐大锐,“拿过去。”

徐大锐接过文件,低着头走了过去。

赵锦辛眼中迸射出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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