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姐尴尬笑笑,只好硬着头皮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了两分钱。
她连忙站起来将两分钱,塞到了沈景明的口袋里。
“老三,大姐和你姐夫这些年,拉扯五个孩子不容易,你也别嫌少,多少是点心意,拿着吧。”
“别跟大姐客气。”
还真别说,瞧人家这话说的,两分钱硬是让她拿出了两块钱的架势。
站在的一旁老太太看了都觉得这闺女最像她,像她一样不要脸。
不过,气势上弱了点,还是不如她这个当娘的。
沈景明反手将两分钱掏出来,重新塞到了沈大姐的手里,“大姐,你和姐夫家里困难,这两分钱我就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沈建平一听是两分钱,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忙走过来看,“大哥,二哥,娘,你们快过来看,还真是两分钱。”
现在这年头,两分钱连个鸡蛋,都还差一分钱。
当初大姐结婚的时候,三哥可是将自已攒下的私房钱,都给她当嫁妆,还特意送了她一个银镯子。
啧啧啧,结婚有了孩子,人也会算计了。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沈建平的脑袋上,“瞎嚷嚷啥,你大姐这不是没带贺礼吗,过几天就补上了。”
沈老大看破不说破,别看他娘不喜欢大姐一家上门打秋风,可心里终归还是疼她的。
不然,他们一家七张嘴,哪能轻易进得了大门。
沈老大抬手拍了拍沈景明的肩膀,“我和你大嫂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她亲自做了一对枕套,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别嫌弃。”
他话刚说完,沈大嫂便从屋内拿出了一对枕套,上面绣着大红喜字,还有一些好看的图案。
她笑着递过来,“三弟,这可是我亲自绣的,今晚上正好用上。”
沈景明接过东西,“谢谢大哥大嫂。”
沈老二轻咳了一声,朝自家媳妇看了一眼。
沈老二媳妇对他点了点头,从屋里拿出一块布出来。
“三弟,我和你二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块布你拿回去,让弟妹做件衣裳,或者做条裤子。”
沈景明神色微缓,接过东西,“谢谢二哥,二嫂。”
没有当兵之前,他和二哥的感情最好,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跟家里人有些陌生,但总归还是一家人。
就连还没处对象的沈建平,也拿了一块钱出来,当作新婚贺礼。
其实在他们这个地方,没分家是不用另外送礼的,不过想着这个家,基本上是靠老三一个人撑起来的,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准备了东西。
李大全有些尴尬,他扯了扯自家媳妇的衣角,低声道,“媳妇,家里还有几块钱,要不,明天去供销社看看,给老三买些东西。”
沈大姐一把扯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买什么买,家里一共就三块六毛钱的存款,都拿去买东西送人,家里的孩子还怎么活啊。
再说了,那是她亲弟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也不用在乎什么虚礼。
老太太简直没眼看,她收回那句话,这个老闺女简直蠢透了,一点也不像她。
还没老大他们几个聪明。
吃饭的时候。
一家子都没想起新房里,还有一个没有吃饭的人。
许满月坐在那里等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给她送饭。
她饿得不行,起身轻轻推开门,往外面看了看,也没看到有人,只听见各种各样的说话声。
沈景明不会真的将她忘了吧?
许满月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床上坐好。
另一边,沈家开始上桌吃饭。
人太多了,一张桌子根本不够坐,饭菜也只弄了一桌的份量。
说是一桌饭菜,可实际上,只有三个菜,和一盘野菜窝窝头。
沈景明看着桌上的野菜汤、水煮白菜、煮地瓜、还有野菜窝窝头,沉默了。
在看着大家吃得风卷残云,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生怕饭菜没了的样子。
他又想到了还在新房里的人,于是拿了一个野菜窝窝头和煮地瓜,对身边老太太道,“娘,我去给她送吃的,你们先吃。”
说罢,起身离开。
老太太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沈景明口中的她,指的是今天刚娶进来的新媳妇。
那新媳妇长什么样?
老太太想了想,嗯……想不起来,算了,反正长得不咋地,真是辛苦她家老三了。
沈景明走后,不到片刻,饭桌上的东西一点不剩。
沈建平吃完最后一个地瓜,擦了擦嘴,转头想要跟沈景明说话,却发现人不见了。
“娘,我三哥咋不见了?”
其他人也吃完了,纷纷看向空了的位置,老三怎么走了?
老太太瞪了这些人一眼,“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一点吃的都没给老三留。”
沈老大讪讪一笑,“娘,老三他自已走的,又不关我们什么事。”
沈老二撇撇嘴,双手一摊,“人家陪媳妇去了,又不是我们不让他吃的。”
说起来,他这个三弟妹跟他三弟一点都不配。
还是通过替嫁嫁过来的,今天看老三那样子,估计对她也不喜欢。
老太太冷哼一声,转头对着一旁的温婉女人道,“老二媳妇,管管你男人,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都当爹的人了,还天天晚上往村里那几个寡妇的住处跑,真不怕哪天在外面搞出几个孩子,老二媳妇一生气不要他了。
沈老二挑了挑眉,看向自家媳妇。
林落霞淡淡一笑,没说话。
当亲娘的都管不了,她更管不了。
反正她带着孩子,过好自已的日子就行。
见到林落霞没什么变化,沈老二很是满意自已当初亲自挑的媳妇。
听话又识趣,很适合他。
……
正当许满月饿得实在不行的时候,沈景明终于推门进来,将吃的递给她。
许满月接过碗一看,里面是一根地瓜、和一个野菜窝窝头。
野菜窝窝头不大,几口下去就没了,地瓜也不大,没一会儿,这些东西都进了许满月的肚子里。
她吃完最后一口地瓜,摸了摸没什么变化的肚子,无声叹气。
吃了跟没吃差别不大。
唯一有差别的,是暂时还死不了。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微微照亮屋内的一切。
许满月坐在床上,抬头看向正在换衣服的男人。
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下意识攥紧着衣摆。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嫁过人,面对新婚夜,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自然会感到紧张。
更何况,今天晚上,她还要跟他亲密交流。
沈景明将上半身的衣服脱下,丢在了架子上,随后大步走过去,吹灭了煤油灯,翻身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