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默默的看着我,那张秀丽的脸上也露出了矛盾的,无奈的神情,她挣扎了许久似的,才慢慢说出了一句:“我,本来就是李家的人。”
“……”
我看着她,她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但我已经全明白了。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好陌生,陌生得让我觉得可怕。
她比我进宫还早,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是李家派在长安的奸细,她的心思该是何其细密,城府又该是怎样的深沉,她从头到尾没有露出过一丝破绽,甚至——死在顷刻,也没有对我说过实话。
那么,她和亦君能够从冷泉宫无声无息的消失,也就有迹可循了。
我慢慢的将指尖已经冰冷的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伸手将棉被拉过来,把全身严严实实的裹着,还是冷,还是在不停的发抖。
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我的爱情,我的友情,我过去二十年的岁月所珍惜的一切,全然轰塌,一切都是假的,我在这样虚假的世界里度过了我的前半生,却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坚持的一切,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而这时,房间里又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虹影,既然你连这个都告诉她了,为什么不把最后一个真相告诉她呢?让她这么一直被骗,不是也是件很残忍的事吗?”
我抬起头,看见了李袂云端着一碗药进了屋,她美丽的脸上带着雍容的笑容慢慢的走到床边,而虹影的脸色已经大变:“小姐——”
“你不忍心说?那就我来说好了。”
她把药碗放到床边,伸手将犹豫不决的虹影一把推开,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衣袖毫不留情的撕开,露出了雪白的手臂,她看着,淡淡的一笑,然后凑到我的耳边——
“你在冷泉宫中,是不是被男人睡过了?”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她要说的话会是一把尖刀,会把我最后一点完整的心都撕裂,撕得粉碎,我直觉的往后退缩,可是怎么退也挣脱不了她有力的手。
看着我瑟缩的样子,她残忍的笑道:“你认为那个人是亦君吗?可我要告诉你,那不是。否则,你认为亦君为什么会这么恨你,把你当淫\/妇一样的对待呢?”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一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说什么?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不是亦君?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清楚的记得,他亲吻过我,为我脱去身上的衣服,和我纠缠了整整一夜,那个男人,不是亦君?
“你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可以就骗骗自己,但是你骗不了别人。你的身子,早就已经被别的男人睡过了,可怜你居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像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也难怪亦君看不上眼,宁肯把你送到军营里去当军妓了,也许那才适合你呢。”
“你知道当军妓是要干什么吗?军营里有成百上千的男人,他们长年操练,几乎几个月都不能碰女人,所以一旦有军妓送过去,他们会没日没夜的来找你,他们会在你的身上,把你当狗一样的用!”
“小姐……”
旁边的虹影几乎忍不住了,轻轻的叫了她一声,我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到底是吗?我真的——
被我死死的盯着,虹影的泪水都流了出来,她咬着下唇,终于轻轻的一点头。
“鸢青,你真的没有和太子——”
晚饭的时候,楚亦君来看我了。
他看见我安安静静的靠在床头,旁边放着喝空了的药碗,安安静静的,连他走到床沿坐下我也没有再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好像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鸢青?”他脸上微微有些疑惑的神色,试探着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颊。
那个温柔的感觉让我笑了,伸手去捧着他的手,用脸在他的手心摩挲着。
“鸢青……”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手掌也一直在发抖:“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