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你要是再不开门,就是对抗,对抗组织!!!”
楼道走廊,张红霞耀武扬威地狂砸方林家门。
身后站着一名四十多岁,穿着皮鞋,蓝色干部服。
戴着黑框眼镜,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
“何科长,您都看见了,方林平时就是这个德性,不但不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放在眼里,就连您召集的会议,这小子同样不当一回事。”
张红霞一改刚才的跋扈,毕恭毕敬地向中年妇女汇报。
“不像话。”
中年妇女扶了扶黑框眼镜,说道:“告诉方林,这是我召开的会议,如果他不出席,我明天就让人收回这套房子。”
何翠莲,农机厂总务科副科长。
分管职工住房工作。
三天前,调到农机厂担任副科长。
利用中秋节,家家户户聚在家里过节的机会。
亮个相,立几条规矩。
听说楼里有个刺头名叫方林。
当过铁姑娘的何翠莲,最不怕的就是修理刺头。
“哎哟!”
张红霞正要继续拿着鸡毛当令箭,冷不防房门突然打开。
不偏不倚。
外开的门板正要撞到张红霞鼻子上。
“你就是方林?”
何翠莲上下打量,也没有三头六臂嘛。
“你是?”
方林反问道。
“方林,你这个畜生,赔我鼻子!”
张红霞捂着鼻子大声咆哮。
“张红霞同志,你不要吵,方林只是不小心撞到你,不知者不为过。”
何翠莲打着官腔自报身份,问道:“方林,你刚才为什么不开门?知道不知道,你们楼要开会?”
方林淡淡道:“别人敲门,我会马上开门,至于她,不敢。”
“为什么不敢?”
何翠莲问道。
“害怕家里丢东西。”
方林冷笑道:“何副主任是新来的干部,恐怕还不知道,这家人的品行,儿子是三只手,女儿品德败坏,至于这个张红霞,典型的封建余孽,地主妖婆。”
“你胡说!”
张红霞顾不得鼻子疼,破口大骂方林血口喷人。
缺德是不是李家,而是方林。
厂里领导可怜李秋月生活条件艰难,特批李家三口暂住在这间房子。
自从李家三人搬来,方林想尽一切办法针对他们。
先是报官抓了李小勇。
老天有眼,李小勇被无罪释放。
一计不成,方林故意引诱李小勇喝下有毒的桐油。
差点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方林自己道德品质败坏,没有离婚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白。
李秋月不过就是说了方林几句。
方林不但动手打人,还将李秋月扫地出门。
“何主任,我的命真是太苦了,小勇刚出生,我就成了寡妇,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本以为女儿嫁了人,我就算对得起我死去的男人,没想到,秋月嫁给了负心汉,白眼狼。”
张红霞戏精附体,眼泪说来就来。
瘫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走廊上本就站着一群等待开会的左邻右舍。
如今见有热闹可看。
众人马上回家取来马扎,小板凳,瓜子花生。
“太不像话了!”
何翠莲怒斥道:“方林,无论你和李秋月有什么矛盾,你都不能动手打人,现在不是旧社会,轮不到你在这耍大男子主意!”
方林眉头一皱,说道:“何副主任,你又凭什么认定,我有动手打李秋月?”
“这还用认定了,难道老人会冤枉你?”
何翠莲搀扶起张红霞,继续训斥道:“张红霞同志一大把年纪,难道会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吗?”
“恭喜您,答对了。”
刘保国和雷大江还在屋里等着自己,方林没工夫和这群人磨牙。
道明张红霞惯于颠倒黑白,撒泼打滚。
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是张红霞的拿手好戏。
谁信谁是傻子。
“何主任,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家里还有两个客人,就不奉陪了。”
方林本来是不想开门,架不住刘保国和雷大江都是屋内。
毕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
尽快打发了,回来继续聊天过节。
“老刘,你们厂的干部就这德行?”
屋内,雷大江不满道:“普通老百姓可以偏听偏信,当干部的最忌讳只听一面之词,听外面的声音,这个人还是个主任。”
“你们农机厂的风气,唉,真是需要调整了。”
此时此刻,刘保国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这叫什么事情!
雷大江这次过来,名为看望,感谢方林。
真实意图是什么,刘保国早就看明白了。
挖人,将方林调到机械八厂。
对此,刘保国一百个不答应。
八厂发展需要人才,难道农机厂就不要了?
在方林的建议和劝说下,刘保国已经生出了和罗文刚比一比的决心。
不说拨乱反正,也绝对不能让罗文刚成为一把好手。
退一万步讲。
假如自己当了农机厂一把手,方林就是他的参谋兼军师。
万万不能放走。
没想到。
何翠莲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过来给自己上眼药。
随着刘保国行政级别得到提升。
分管工作,也从单独负责技术生产,变成了既管生产,又管后勤行政。
总务科,正好是他的分管部门。
下属跳出来丢人现眼,刘保国也跟着脸上无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何翠莲的呵斥声。
“天底下没有不对的老人,尊老爱老既是我们夏国的传统美德,你怎么能这么说一名老人!”
“马上向张红霞同志道歉,态度必须诚恳。”
话音落下,雷大江脸上出现了时有时无的嘲讽。
这要是还在八厂。
谁敢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雷大江保证一巴掌拍死他。
“方林要是我们厂的职工,谁敢这么欺负他,老子管他是男是女,不然这个人滚出去,我雷大江三个字就倒着写。”
“雷厂长,让你见笑了。”
“我去处理一下。”
所谓,刘保国快步走向门口。
都说瓜田李下要避嫌,刘保国是方林的干爹,本来不该介入这件事情。
没办法。
雷大江太会怼人了。
再不出去管一管,刘保国非得被雷大江笑话死不可。
“何翠莲同志,你还有一点干部的样子吗!”
顷刻间,走廊上鸦雀无声。
刘保国环顾四周,说道:“厂子里什么时候规定,干部可以跑到宿舍楼里开会,又是谁给你的权力,允许总务科干妇联和工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