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档案室非常干净,地面也是日日清理打扫的,如果昨日就有,不会现在才发现。”胡红颜看了一眼宫凌雪,因为她挡住了宫凌夜的视线,宫凌夜看不见这一眼中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宫凌雪勇敢迎上去:“只要找到这个扣子的主人,就能找到偷档案的人?”
“目前看来是这样。”
“这房间里,一早我也仔细看过,虽然没趴在地上一块砖头一块砖头看,但也看的仔细。”宫凌夜还有些奇怪:“怎么没发现这个纽扣?”
宫凌雪一时语塞,胡红颜淡淡道:“因为角度原因吧。纽扣应该是无意落在地上,被踩进缝隙的。又在柜子边缘,比较暗。刚才阳光正好照在那个地方有发光,这才能发现。”
“对。”宫凌雪一拍手:“是这个道理。”
胡红颜的解释十分专业,宫凌夜没有多想,点点头:“我会拿这枚扣子去让人排查的,这种铜质纽扣寻常衣服上都不会有,穿这样衣服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是有建制的制服。应该不会难找。”
胡红颜要了纸和墨水,将扣子上的花纹在墨水上沾了沾,在纸上按了出来。
“让他们拿着这个图样去找,我再印几张,多分一些人。”胡红颜吹了吹墨迹。
宫凌雪突然道:“等一下。”
“怎么了?”
“这个花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宫凌雪沉吟道。
“你见过?”宫凌夜忙道:“好好想想,你在哪里见过?”
宫凌雪也不是寻常大家闺秀,小时候在军营厮混过一阵子,后来年纪大了,家里不让乱跑,但也不能关在家里,还是隔三差五的在外面疯,见识的人和事自然不少。
宫凌雪皱着眉使劲儿的想,胡红颜就看着她表演,半晌,她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宫凌夜忙道:“哪里?”
宫凌雪的脸色有点难看,低声道:“之前,我见过南靖王身边的一个侍卫,他的袖口处,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类似的扣子。我不确定那个侍卫是谁,不过穿着的衣服,应该王府统一的。”
这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南靖王路文骥,一时旁人都没说话。
宫凌雪又有些犹豫:“我也不能肯定,但是,确实有点像。”
宫凌夜对外面做了个手势:“你既然有这个印象,那自然要核实一下。不过既然牵扯到了南靖王,确实要慎重一些,你也不必担心,我亲自去走一趟,有消息立刻就告诉你。”
宫凌雪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几天不着家了,母亲这几日身体不适,回去看看。”宫凌夜又看一眼胡红颜:“你跟我来,我还有事情找你。”
“是。”胡红颜认命应着,没有小姐的命,还是老老实实上班的好。
宫凌夜带着胡红颜匆匆忙忙的走了,胡红颜慢慢往外去,没出大门,便看见迎面而来的莫长风,柴麟正跟在旁边,神色有些古怪。
可不是古怪,自己明明只拿了一份卷宗,结果现在失窃六份。本来这事情未必有人会发现,现在好了,被发现不说,还要当作重点由大理寺接了手。他们现在心里也都七上八下的,到底是个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针对他们。
“宫小姐。”莫长风难得的严肃:“听说,昨夜衙门里档案室失窃?”
“是啊。丢了好几份档案。”
“怎么会如此?”莫长风问的情真意切:“可有什么发现?”
宫凌雪犹豫了一下,向莫长风招了招手,示意附耳过来。
莫长风好奇凑近,听宫凌雪说了几句,更加奇怪。
“咱们这是私下里说。”宫凌雪低声道:“我一直觉得昨夜棚户区的人口拐卖很奇怪,没有那么简单。而档案室从未丢过东西,偏偏这会儿丢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说不定有什么关联。”
刀都已经拔出来递到了莫长风手里,如果他再不知怎么办,就真的没办法了,这样的猪队友,不要也罢。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事实确实如此。”宫凌雪语气一转:“对了,昨天晚上,柴小哥睡的可好?”
柴麟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垂首道:“睡的很好,多谢宫小姐关心。”
“好就好啊。”宫凌雪微微一笑:“那我先回去了,我大哥虽然去查证了,但是你知道我们和路文骥的关系,怕是在这个案件上要避嫌的,后面,还要你多费心了。”
虽然莫长风不是官府的人,但是常在京城,总有各种关系。能不能用,怎么用,就看他自己了。
丢下心里七上八下的莫长风,宫凌雪回了府。
宫母闺名蓝雨溪,曾经也是一员猛将,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但十八年前在战场上生下宫凌雪后元气大伤,身体情况便急转直下。虽然后来回了京城,一直用好医好药调养,但身体还是垮了,深居简出,日日只在院子里休息,不问外面的事情。对宫凌雪兄妹,虽然也疼爱,但总觉得少了几分亲近,比寻常母女要生疏一些。
宫凌雪回府便去了梨园,蓝雨溪和往日里一样,正靠坐在院子里的一张软榻上闭目养神,两个丫头立在一旁,看见她,福了福身。
宫凌雪摆了摆手让她们别出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不过刚一靠近,蓝雨溪就睁开了眼睛。
虽然一身旧疾脸色不好,但蓝雨溪五官却实在标志,年轻的时候,想必比宫凌雪要好看。
“凌雪来啦?”蓝雨溪说话也是低声柔和的:“坐。”
“娘。”宫凌雪走过去,在软榻边小凳子上坐下:“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
“有什么好坏的,我还不是那个样子。”蓝雨溪看看宫凌雪:“倒是你,我听你哥哥说,你好几日都没回来了,一个大姑娘,怎么总在外面过夜?”
“没有乱跑,在一个朋友那里。”宫凌雪说了胡红颜的名字。
那名字蓝雨溪知道,是常跟在宫凌夜身边的自己人,也就没在意。他们家和旁的人家不同,培养不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淑女,家风如此不能强求。
“你若和她要好,也可以叫人来家里住,关系好了,为你哥哥做事也尽心些。”蓝雨溪也没在意,随意说了两句,又闭上了眼睛。
宫凌雪早已经习惯了如此,也就打算告辞,只是刚站起身来,外面有人匆忙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