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雪眼睛都直了，呦了一声。
“怎么了？”
“我娘一直都挺素净的。”宫凌雪道：“平日在家里，衣服不多，不是会的就是白的，就算是逢年过节大家都喜气洋洋，她也只穿的略有点小碎花就罢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她穿这么活泼的颜色。”
蓝雨溪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裙子，远远地看不清脸上妆容的，但是鬓边步摇随着步伐在发间晃动，完全看不出丝毫病态不说，甚至也看不出年龄。
蓝雨溪虽然精神一直不好，可身材倒是保持的很好，莫长风和顾恒春自然不敢多看，宫凌雪却默默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道：“娘穿那么好看，也不知道要干嘛？”
话说出口，却猛地一顿，只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女为悦已者容。”顾恒春缓缓道：“宫夫人突然装扮起来，应该是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不过倒也不能那么武断的说一定是男人，小姐妹之间见面，老姐妹之间见面，都是需要装扮一下的，甚至更要悉心装扮不能输了对方。
跟踪三人组怀揣着无数的问号，紧张的觉得自己已经离真相非常非常近了，而宫凌夜和胡红颜，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那日的一盆猪血，让浑浑噩噩的银素彻底的醒了。
胡红颜用沾满了猪血的手，毫不客气地拍上了银素的脸，然后就像是捏面团一样，上下左右的，在她脸上抹了起来，虽然宫凌夜对银素不可能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但还是觉得脸有点痛。
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散开，银素慢慢的有了反应，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若是正常的人，从昏迷中转醒便看见满眼满脸的血，一定会崩溃的大喊大叫，但是银素不同，她睁开眼睛就被血糊了一脸，在一瞬间的茫然过去之后，反应却不是像正常人一样，而是一把抓住了胡红颜的手，像是她手上有什么宝贝一样，使劲儿的往自己脸上抹。
宫凌夜一个激灵，第一个反应是一把拽下胡红颜的手，但是胡红颜做了个阻止的姿势，由着银素抓着她的手。
她手上那些粘乎乎的猪血，对银素来说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贴在脸上陶醉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时候，胡红颜另一只手点了点银素的肩。
“你看。”胡红颜指了指面前，那慢慢的一盆猪血。
银素的脸上全是血糊糊的，也看不清楚表情，但明显有一个睁大眼睛的表情，然后欣喜若狂的，整个人扑了下去。
宫凌夜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胡红颜往外拽了一把，避免被素银扑过去溅出来的猪血沾一身。
只见素银扑进了装着猪血的盆里，像是沙漠里见到水的人，使劲儿的将猪血往脸上糊弄，还喝了好几口，那猪血被这么一搅动，味道翻涌出来，溅的地上到处都是，幸亏门是关上的，要是被人看见，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妖怪。
胡红颜晾着自己的两只手，看着银素这样子，缓缓道：“我不相信世上有这种疾病，她这样子，应该是一种心理问题。”
宫凌夜没说话，如果现在站在面前的不是胡红颜而是旁人，他大概会说银素这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但在胡红颜心里显然没有这个选项。
一切奇怪的事情都可以解释，如果解释不了，只能是自己的见识还不够渊博。
银素终于慢慢冷静的下来，足够的血竟然让她恢复了清醒，从盆里缓缓抬起头来，睁开血糊糊的双眼，看向了胡红颜。
这一路银素都是浑浑噩噩的，这一刻，才真正的清醒下来。
胡红颜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已经在京城了。”
银素一愣，还没组织好语言，胡红颜又道：“我们现在就在宫家，不过宫夫人出门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银素从见他们起，便是一副淡然高人的样子，如今虽然实在狼狈，可是清醒过来，便又恢复了那淡然模样。
“你们……”银素斟酌了一下，大约在想她们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胡红颜说了一句她完全想不到的话：“你这病，多长时间了？”
“……”银素嘴唇抖了抖：“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病，渴血如命。”胡红颜道：“一旦发作浑浑噩噩，失去理智，状若疯狂。唯有血腥味可以令你清醒。这不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十有八九是一种极端环境，所以才留下了后遗症。”
银素虽然满脸是血，但瞪大的眼睛显然说明了她的震惊。
“你，你知道……”银素不可思议道：“是她告诉你们的？”
这个她只能是蓝雨溪。
“我娘知道？”宫凌夜脱口而出：“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过命的交情。”银素抬起眼帘来，定定的看着宫凌夜：“我说过，把我带来京城，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先别想别人会不会后悔，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也许你会后悔。”胡红颜甩了甩手：“你这病我就不评价了，但是你为什么要用人血？猪血不是也挺好的么？”
银素动作一僵。
“是不是没察觉出有什么不一样。”胡红颜道：“你也不想想，我们去哪儿弄一盆人血来，当然是猪血了。”
银素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怎么可能，我以前，我以前试过……。”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说到底只是心里的病。”胡红颜道：“其实人血和猪血无论颜色和气味都很像，肉眼是无法区分的，你觉得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我想你也不是一心一意要杀人，最开始的时候，也想过用其他的血代替，但是你心里想着不对，所以就没用。”
心里疾病的关键就是，你怎么想，他就是什么。
胡红颜终于忍不住手上的黏腻，一边出去让人拿水过来，一边好心道：“你要洗个澡，咱们再慢慢说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