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韩成辉坐了起来。
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脑海中被剥开的皮肉，啃食的筋骨还在隐隐作痛。
“成辉，你怎么了？”
一旁的娇妻听到响声起来嘟囔了一句。
“没事，做了一场噩梦。”
韩成辉冷汗津津，见到自己正身处在卧室当中，微微放心。
“一场梦而已，瞧把你吓的，平日里的胆子都哪去了？喝点水，压压惊。”娇妻瞪了韩成辉一眼，扭身递过来一杯清水。
韩成辉摇了摇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他也觉得有些大惊小怪了。
毕竟，
韩成辉能从一穷二白，闯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什么阵仗没见过？
若是被一场噩梦吓破了胆，那岂非成了笑话。
韩成辉摇了摇头，准备继续睡觉。
只是一低头，韩成辉双眼瞪得老大，却见他手臂上小腿上，一道道淤青的鞭痕缓缓出现，又黑又紫。
数了数，
足足三百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
嘶！
韩成辉身躯一颤，险些摔倒。
……
“嗯，多谢陈警官了。”
“没事，能解决就好，没想到韩成辉会亲自登门认罪，可能是良心发现吧，谁知道呢？”
“家属要见我？算了吧，我就是个路人甲。”
“总之结果上是好的，那就麻烦了。”
陆子谦挂断电话，朝着一旁如坐针毡的游魂黄老实笑了笑。
“赔偿已经下来了，工资也已经如数发放到了你妻儿的手中，五十万，足够你儿子平安长大，如果争气的话，兴许还能考上大学，到时候就是光耀门楣了。”
“此事已经了了，你可以安心投胎了。”
陆子谦说完，黄老实泪如雨下。
身为人父，他最怕的就是临死都不能给家人一个保障，五十万不算多，但对于农村出身的儿子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巨款。
足够他平安长大。
“多谢大人恩典，老汉没齿难忘。”
“还请大人再次开恩，老汉只此一事，别无他求。”
黄老实扑倒在地。
陆子谦看了黄老实一眼，无奈摇头，他心知黄老实到底在求什么。
“罢了！”
陆子谦无奈叹息一声，他伸手一指，触在黄老实眉心。
这一道神力，是陆子谦身上的仅存的几缕神力，有这神力庇佑，足够黄老实在梦中与妻儿团员，黄老实跪地砰砰砰连磕了三声响头。
随即消失不见。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做人难，做鬼更难啊。”
陆子谦摇摇头。
原地打坐休息了一夜，隐隐中，陆子谦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黄老实怀抱着妻儿痛苦流涕的团员场面。
第二日，陆子谦站起身徒步往神龛走，他走的很慢，似乎想好好欣赏一番沿途的美景，因为陆子谦明白。
随着他连续使用神力，残存的神格已经破败不堪。
神仙之所以是神仙。
因为天庭地府登记造册，名列天道榜才可以为神，哪怕土地这样的九品芝麻官也是一样。而神仙受香火，方才能长久不衰。
而早已没了供奉的阳山土地，相当于无根浮萍。
神力用一丝，少一丝。
但陆子谦却不悔。
一山一河，一土地，护佑一方人，保得一方安宁。
就算神格破碎，消散在这天地间又能如何？
反正，这世上也再没有了神仙。
忽然，
陆子谦身体一震。
一道炽热的暖流自四肢百骸升起，温暖了他的手脚。
“这……是香火？”
陆子谦一怔，随即惊愣抬头，便见到不远处自己残破的神龛前，正有燃了一半的三根请香升起袅袅的青烟。
瓜果贡品摆了一排。
而最上头，放着一双鞋，黑色的布鞋。
陆子谦一笑，坐在台阶上将鞋子穿在脚上，跺了跺，很合脚。
就如黄老实说的那般，千层底，很暖和。
“确实很暖和啊。”
陆子谦笑了起来。
他安静的坐在台阶上享受着千年来头一次的供奉，吃的香甜。
一挥手，一副画面缓缓在陆子谦的眼前呈现。
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村妇女拖着一个胖乎乎的大小子大清早上了山，小孩子生的敦实，看眉眼，依稀能够和黄老实有六七分相似。
他们恭恭敬敬的来到神龛前磕了头，还好好打扫了一番。
陆子谦笑了笑，再挥手，眼前的一切顿时消失不见。
“天上不知人间好，世上知多少。人间不知天上妙，神仙孤苦多寂寥。”
“天上好，人间好，在人间呐…….”
陆子谦哼唱着小曲，左手打着节拍，破败的神龛前清香袅袅，清冷的半山腰上没来由的多了一丝的烟火气。
这时候。
“喂，陆先生，你果然在这啊。”
一个声音突兀的在神龛后响起。
陆子谦转过身，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