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如找人将她的嫁妆首饰拿出去当了不少。”
顾婳不觉得奇怪:“她缺银子,自然会这样做。”
“她是奢侈惯了。刚当回来的银子又拿去买衣服首饰了。之前的说是旧了。”
顾婳笑笑。
顾宛如是被娇养长大的,又蠢,又自认清高。
不长心,只长贪念。
“最近慕安不是与她和好了吗,自然要打扮漂亮些。”
“说到和好就很奇怪,之前公子与顾宛如也算举案齐眉,刚嫁进来时两人亲热了好一段时间,可自从她怀孕后,慕安又看上了夭夭,两人就没那么腻歪了。但也没有像这几日纵成那个样子。你说会不会顾宛如用了什么东西啊?”
周芷兰一脸八卦。
凑近低声道:“那个琴师看上去文质彬彬,周旋于公子和顾宛如之间,正经不到哪里去,说不定从怡春院给顾宛如带了什么东西进来。”
顾婳想了想。
似乎也有这种可能。
顾宛如求到夭夭这种人面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的?
何况,夭夭说不定另有目的。
“你知道她每天都喝什么补药吗?”
“什么?”
“坐胎药。”
顾婳了然。
顾宛如这是想怀孕想疯了吧?
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但是她笨得竟然与夭夭那种女人联盟,岂不是与虎谋皮吗?
这才小产多久,命也不要了。
顾婳对夭夭和琴师无渊很是警惕,幸好赤焰派人盯着,并无其他动向。
可能,他们眼下的目标是利用慕安将裴家的军需事情办妥,皆是,他们还能让裴家以为是国公府干的呢。
不过,这也正中她的下怀。
按前世轨迹,再过半个月军需的冬装就该交齐货了。
顾婳的手细细摸着腰间挂着的香囊。
里面放着慕君衍的令牌。
顾婳又想慕君衍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想自己?
顾婳摸着自己发烧的脸。
怎么会想到他,心口就扑通扑通的跳呢?
以前,谋划军需利用裴家搬倒裴姨娘和慕安夫妇,只是为了报仇。
而如今,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复杂。
甚至牵扯到了南疆细作,更是直接威胁到了慕君衍。
顾婳不能一味享受他和国公府上下对自己的好,他不在了,她不仅要照顾好他的母亲,还要竭尽所能保护国公府。
顾婳最期待夜幕降临。
最近连着好几天,每天南疆都会有信送回来。
给老夫人的也就一两页纸,而给她的每封信里都带着一些小玩意。
有时候是一枚狼牙,有时候是一撮艳红色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有时候是一颗心形的石头,有时候是一根没见过的鸟类漂亮的羽毛。
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哄呢?
这些东西看起来是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但仔细看都是非常稀有的。
可见用了心。
顾婳都能想象到,他看到这些小玩意时,想到拿来哄她会心一笑的模样。
顾婳有点哭笑不得,又五味杂陈。
慕君衍字字珠玑。
就连他暗地里替她安排了多少事情,也一个字不说。
顾婳细细回想,还真是,为她做了好多好多。
每次她遇到难题,就有人冒出来说主君安排好的。
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能想得那么细致。
临走前,她都没让他放心。
顾婳盯着今天刚到的信,里面一个字没有,也没有东西。
她翻来覆去的看,诧异的看着冬墨。
“这是给我的?”
“嗯,夫人的信封与老夫人的不一样。您信封的蜡印是玉兰花,不会错的。”
顾婳托着腮帮子,想了想。
难道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婳想了想,提笔在慕君衍的信笺上写了两个字:思念。
折好封蜡递给冬墨。
冬墨看着薄薄的信,一言难尽,忍不住提醒:“夫人真的不会送点东西?”
“送什么?”
顾婳不好意思让人瞧出她的心思,做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看看他都送了些什么玩意?随手在地上捡到就送我了,我还嫌弃得不行呢。”
冬墨接过信,心疼他家主君一瞬。
顾婳又强调一句:“你让送信的人告诉他,我很嫌弃这些东西,我不是小孩子了。”
……
慕君衍刚到南疆就大战一场。
待平息第一场仗后,已经过了十多日。
慕君衍这才有空给家里写信。
以前,他十天半个月给母亲报个平安,母亲也是武将出身,偶尔没有收到他的信息也不会着急。
但现在有了顾婳。
那小丫头片子爱哭,又怂又胆小。
万一信送丢了,或遇到什么事耽搁了,没有及时送到,怕她哭鼻子。
慕君衍想到小姑娘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像极了受欺负的小猫,心里就软软的。
所幸,只要不打仗,每天就一封信寄回去。
每次都给她捎一样新鲜的玩意。
小丫头没怎么出过门,没见过多少世面。
让她开开眼,看看不好玩的东西。
但让他有点气闷的是小丫头极少回信。
回信也是规规矩矩的写家里怎样了,老夫人吃得好睡得好,半句思念他的话都没有。
特意问了信使,说每封信都到了府里。
这可把他气到了。
如有一天见到她,定狠狠地吃掉她!
所以,最近一封信,他就放了一张空白信笺。
一个意思是思念绵长,诉说不尽。
二个意思是,小丫头片子,你该好好给爷回信。
……
“主君,家信。”侍卫见他走向营帐,急吼吼的将两封信递过来。
慕君衍站住脚,看见他手里是两封信,嘴角压制不住的扬起。
面色严肃的接过信,示意人退去。
赶紧转身进帐,亟不可待的拆开顾婳的那封。
她竟然用他寄回去空白信笺写了大大两个字:思念。
“思念?就两个字?还真吝啬!”
慕君衍非常不满,可心里甜滋滋的。
聪明绝顶的小丫头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将信笺折好放回信封里,压在枕头下。
……
顾婳不知道被人埋怨了,按每天的惯例亲自做点心去了祥瑞堂。
老夫人和她开心的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慕君衍。
“好孩子。有件事和你商量下。”
顾婳仰头:“嗯,母亲您说。”
“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子渊回不来了,我就认你做干女儿,我会为你请封县主,你有空就陪陪老太婆好不好?”
顾婳一怔,心口一疼。
两个月后,慕君衍就要……
她忙拉住老夫人的手,甜甜笑道:“您说什么呢?我是您的儿媳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您。”
老夫人看着小女娘说话轻轻柔柔,眼底清澈明亮,又格外懂得体贴照顾人。
和她在一起不用想太多,就像贴身小棉袄一般温暖贴心。
老夫人总算知道为何发誓不娶妻的儿子为何对她破例。
她总是能让人将心底的柔软翻出来,忘却不开心的事情。
南疆其实比北疆复杂。
前朝瓦解前,南疆以大理郡为首的各个小部落自立为王,分裂成一个个小国。加上南面沿海水寇猖獗,山路、海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大周立朝三十年,依旧征战不断。
而南疆,一直都是慕家军在守卫。
慕家三代儿郎和将士战死无数,这便是慕君衍的心结。
到了当朝圣上登基,又开始重文轻武,以姜氏为首的豪门士族主和,加重了朝廷给慕君衍的压力。
有时候就连军需粮食都拨给不及时。
为此,慕君衍一声不吭,都是自己想办法。
这也是为何慕君衍袭爵后立刻要求分家的重要原因。
他想让慕家留下血脉。
老夫人很庆幸自己儿子遇到了顾婳。
可,又怕委屈了她。
儿子为她也真是上了心。
又是抬正妻的文书,又和离文书,样样都想全了。
老夫人想让顾婳放心,拍拍她的手:“子渊都替你安排好了,不管你想如何,都会让你以后的日子妥妥帖帖的。总之,你平平安安的过好下半辈子就好。”
顾婳闻言鼻尖一酸。
有种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温暖感。
顾婳忽然有一种感觉。
若是他不在了,她一个人活着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了。
有没有可能,让他不用死呢?
顾婳怕老夫人跟着担心,红着眼圈,笑吟吟将脑袋靠在老夫人的肩膀上。
“母亲放心,婳儿是您儿媳也是您亲生女儿。婳儿从小就没有母亲疼爱,现在有了,婳儿才不舍得离开您。”
老夫人的心都要化了。
多好的儿媳妇啊。
要是还有个孙子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