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诸官各归本职。
崇教殿中,李承乾在长榻上坐下,抬起头看向站在一侧的李安俨,轻笑一声:“安俨,你是不是有些不明白今日孤为何这么做?”
说好了,是去报复的,怎么反而夸了一段?
“殿下所为,必有殿下之考量。”李安俨肃然拱手。
李承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神色平静的说道:“好了,趁着现在所有的人目光都在孤的身上,去做吧,派人今夜在宣阳坊范阳郡公府门外弄出些动静,最好惊动一些巡逻的坊丁。”
“喏!”李安俨目光惊讶,肃然拱手。
“最后派人,去趟崔千的家里,将这封信,放入他家中书房角落缝隙里。”李承乾从身上取出一封信,递给李安俨,然后认真说道:“小心些,别被人发现……快些,他今夜就要死了。”
“喏!”李安俨呼吸凝重,然后沉沉拱手。
长安西市,人头攒动。
往来之间,摩肩接踵。
两旁店铺琳琅满目,各色招牌、幌子迎风招展,引得路过的客商来回出入。
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蓝绸格子纹圆领袍、头顶璞帽的长安县丞崔千,快步的穿行在人群中间,不经意抬起的面容,一片凝重。
眼底深处,更是深深的担忧。
今日,太子亲往卢府,原本应该抓着卢护的事穷追猛打的他,却突然展现出了难得的宽厚。
一首悼亡诗,更是尽述范阳卢氏的忠诚。
这样的反差,足够让整个朝堂的官员,再度重新打量和审视太子。
一个宽厚的太子,足够让人心敬服。
还有,他的左腿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严重,根本就没有人们说的什么残跛。
尤其,他还是太子。
他是大唐最名正言顺的储君。
如此一来,不知道多少人的人心会毫无顾忌的转向太子。
而对崔千而言,太子今日放下了对卢护之事的追究,也等于他彻底的安全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转向查那几个高丽和新罗的女婢,而不再去追究什么幕后之人。
按道理讲,崔千应该高兴才是,但实际上他的脸上却没有几分喜色。
是的,没有几分喜色。
因为他清楚,他的恩相,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他的真正目的在于扶持魏王取代太子,成为新的储君。
房遗爱在魏王府和魏王绑定的太深了,而房家的其他人,和太子却没有多少联系,为了未来,房玄龄的选择并不奇怪。
崔千是房玄龄暗中培养的人手,如果魏王上位,崔千也能通过这一层关系,成为魏王的亲信,甚至前途无量,但若是魏王不成……
突然,一面青色的布幡出现在崔千的眼前,他的脚步下意识的一停。
侧身看了身后一眼,确定没人跟踪,崔千这才快步的走进了布幡下的店铺之中。
……
就在崔千进入店铺之后,两道身影悄悄的出现在了街道对面的巷口。
“那是间皮货店,老板不是突厥人,就是吐谷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