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六一看这架势,连滚带爬地缩回到了墙角。
白姒不疾不徐地变化结印的手势,段晓玉落下的刹那就被弹了回去,重重摔在了床上。
“想吃,想吃!”
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满是贪婪和急切,脑袋转动的速度加快,长长的头发甩得把脸都遮住了大半。
此时的段晓玉根本不像个人,更像是变异的怪物。
吧嗒......
一滴口水落下,段晓玉再次朝着白姒扑去,这次用了更大的力道,似乎打算用身体撞开眼前看不见的屏障。
然而这次撞得有多用力,摔出去的就有多惨。
白姒嘴角微微挑起,挑衅般地看着原地转圈的段晓玉,“以这样一副身躯来破我的法阵,你怕不是疯了。”
“好香,想吃,想吃!”
段晓玉疯了一般直接一拳把脚下的床砸得粉碎,巨大的声音引来了房间外人的关注,但到底没敢出声问上一句。
“想吃就来呀,我又不会跑。”
她说一句,白姒就跟上一句,主打的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段晓玉的身体几次腾跳后终于安分下来,仰起头朝着白姒露出诡异一笑,随后她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起球一般,软趴趴地倒在了床的废墟上。
白姒一刻都没有放松,眼睛一直盯着趁人不注意溜出来的一只指甲盖儿大小的白色虫子,那应该就是温玉说的死人骨蛊了。
虫子一路速度极快的朝着白姒爬,不过几秒钟,已经到了白姒跟前。
亓六这时候才发现,张嘴想喊白姒危险已经来不及。
蛊虫在靠近白姒的瞬间如同烟雾一般钻进了她的身体里,甚至白姒都没感觉到任何异样,这种蛊即便是不会用蛊的人也丝毫不担心下蛊手法不对而被人发现。
“大姐,你这......”
亓六一句话都没说完,已经掏出手机要给温玉打电话求救,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姒死在眼前吧。
“没事,你帮我护住心脉,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白姒趁着自己还算清醒,交代了亓六几句,看着亓六忙不迭地下针之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她调动全身的灵气,虽然有一些地方受阻,但不妨碍她找到虫子的位置。
很快的,那只钻进体内的虫子就被白姒用灵气逼到了小臂处,接下来虫子的反应倒是让白姒出乎意料,她以为发现危险的虫子会横冲直撞,给她找出破绽的机会,哪知道那虫子竟然就那么好整以暇地趴在了一根血管上,大口大口地吸起血来。
白姒只觉得小臂上一阵阵钻心的疼,比平时抽血针头扎进去要疼得多。
她咬着牙,一只手凭空画符打在小臂上,但起到的作用却不大。
短短一分钟时间,白姒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长,趴在她血管上的虫子才终于有了进一步动作。
虫子竟然用全部的力气冲破了灵气包围,直接冲到了白姒灵气凝结的灵丹附近。
这一举动把白姒吓得不轻,她刚有动作打算阻止虫子再靠近灵丹,丹田内的灵丹自己先碎了。
刹那之间,白姒的脑子嗡的一声巨响,眼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阿姐,等我考上了大学,我把学校里的所有事情都打电话告诉你,或者等你身体好一点了,你到学校看我,我带你逛一逛大学,看看我上学的城市。”
充满青春气息的好听男声很高兴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似乎笃定自己一定可以考上大学,不会有任何意外。
“好,姐等你。”女孩的声音像是久病缠身后的虚弱,又像是油尽灯枯前的挣扎。
不过却满是宠溺和信任。
“嗯,那我去收拾东西,等考完了我第一时间来看阿姐。”
这句话像是魔咒,打开了白姒眼前迷茫的白雾,她看见自己身处在一间病房,看见自己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也看见自己身旁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仪器。
她想,这人的病一定很重,也一定在医院躺了很长时间。
白姒抬眼的瞬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孩转身离开的背影,他高高瘦瘦的,腕上戴着一串手编红绳,绳子中间串着一颗不大的金珠子,不多昂贵,却似乎很重要。
她盯着男孩离开的背影暗自蹙眉,心想自己八成是被卷进了谁的人生,但到底是谁的呢?
白姒第一反应就是跟段晓玉身上的死人骨有关。
“翠翠,妈跟你商量个事呗。”
沉思之际,病床前走来一人,一身的简约旗袍,看起来十分精神。
白姒听见一个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问那女人,“妈,有什么事你说吧。”
女人脸上的笑格外的和蔼可亲,看在白姒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她见过妈妈爱女儿的眼神,不是这样的浮于表面。
“你看兴学明天就高考了,我想着你在这里,肯定会影响他发挥,所以跟你舅舅商量了下,让他先把你接到乡下一段时间,等兴学考完了,我们再把你接回来,你觉得呢?”
话是问,但实际上是已经决定好了来通知的。
“妈......”
翠翠的声音有些诧异,但很快她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问道:“那我要去多久?弟弟说考完要来看我......”
“哎呀,到时候再说吧,你舅舅这会儿就在外面等着,妈带你出院。”
女人兴高采烈地催促着翠翠从床上起来,在这间病房里一天就得好几千,家里的钱已经不多了,他们商量过,女儿这病总归要死,还是留点给儿子和他们自己吧,不然一家人以后都喝西北风去啊。
“好。”
翠翠答应下来,白姒立刻感觉到心口上被人重重来了一拳,她是猜到什么了吗?
如今她们二人一体,这情绪强烈且清晰地传到她的脑子里,让她有种承受不住的悲伤。
翠翠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离开了病房,离开了医院,坐上了门口舅舅的车。
白姒从她脑海里读到一段记忆,知道这车并不是舅舅平时开的轿跑,而是他拉货用的面包。
翠翠的妈妈没有跟着上车,只在车门口交代了着,“过去了以后不能给人家添麻烦,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弟弟那边妈会跟他说你去乡下养病,不会影响他高考的。”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