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所有人，没有投降这一项，准备死战！”伊恩眼神坚定地扫视所有人。
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所有人，包括厨师学徒都被分发了武器，刀剑、火枪与弹药。
“所有人，用安全绳把自己跟【利维坦】连在一起，可能会有剧烈地摇晃和强力冲撞……”
伊恩不断在甲板人群中走动，声音坚定有力，就算在海风中也能清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船员们的情绪稍有缓解。
“这些海兽被特殊力量侵蚀了，外表让人恶心，不要盯着看，专注自己的事，听从命令……”
伊恩重新回到艉楼甲板，所有人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他，谁都知道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只有这个男人。
伊恩伸手往船头一指，大喊一声：“利维坦！”
两根巨大的船锚突然破浪而出，带着长长的粗壮锚链在船头方向挥舞，犹如两柄巨锤，摄人心魄。
船员们一愣，紧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两根巨锚让他们信心大增，士气提升了一大截。
伊恩咧嘴一笑：“填装弹药，干死它们——”
“干死它们——”
米尔塔和昆西抓紧指导这些菜鸟炮手和水手们，这次八门火炮前都站了人，除了六组炮手，莉雅、盖尔多和卢卡也带着水手厨师操纵另外两门火炮。
只不过他们训练都没开过几炮，只能在生死之间实战了。
……
一个多小时后，普通船员也能看到身后数海里外的灰雾，以及灰雾边缘漆黑的海水了。
伊恩准备先发制人，一旦被它们靠近船体，火炮反而不好发挥了。
因为有船艏艉楼和桅杆的遮挡，【利维坦】齐射只能向侧翼，正前正后方向只有艏艉楼上的两门炮才能打。
米尔塔是这次战斗的火炮指挥，他抬起手：“准备——”
所有的火炮都对准了船体左侧后方。
伊恩估算的距离更准确，他不断报着数字：“距离3000米……2000米……1800米。”
【利维坦】忽然向左侧转向，灰雾暴露在了所有火炮的射距之内。
米尔塔大喊一声：“开炮——”
所有炮手迅速拉动击发绳索：“轰——轰——”
八颗爆炸弹带着厉啸，先后急速掠过近一海里的海面，准确的穿入了面积庞大的灰雾区域。
“轰——”数声沉闷的二次爆炸声从灰雾传来，灰雾中溅起了好几朵黑灰色的大型水花，连灰雾好似都变淡了一点。
众人还没来得及欣喜，一声刺耳的怒鸣声从灰雾传来，众人的耳朵一阵刺痛，心里直犯恶心。
伊恩却是心里一喜：‘受伤了这是。’
爆炸弹的效果比实心弹好得多，尤其是水下，爆炸威力更强。面对大型海兽，小小的实心弹如果不能命中要害，杀伤力是不够的。
“装弹——”米尔塔的声音响彻甲板。
炮手们填装太慢，在其他船员的帮忙下，一分多钟才准备好。
“准备，开炮——”
“轰——”
灰雾已经接近到千米之内，就算只是分出来的一小团，直径也有上千米，黑乎乎的海水有点渗人，里面浮出水面的腐化海兽更是看得人牙酸。
爆炸弹穿入灰雾，多数都射入了黑乎乎的海水中，只有两颗分别击中了两只海兽。
一颗爆炸弹击中了一只大章鱼，轰然爆炸后几条触手脱离了它的身体。
另一颗爆炸弹穿入一条十几米长的海蛇脊背，在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中，海蛇被炸成了两截，沉入水中。
可仅过了几秒，只剩下两三米身躯的海蛇头，竟然又从水中窜出来了，吐着舌头继续向【利维坦】扑来。
米尔塔清晰地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点绝望。好像来不及发射第三轮炮击了，腐化海兽们太快了，眼看就要冲到【利维坦】身前了。
此刻，五只邪鸦已经在灰雾上方低空飞行了，它们负责找出可能存在的操纵者。
“继续填装弹药，自由开火。”
“这门炮换轻霰弹！”
冷冽的声音让米尔塔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伊恩，随即满脸惊愕，愣了一下。
伊恩此刻已经激发了冰焰，形象大变，身体周遭更是弥漫着氤氲白气。
“快！霰弹给我，我来装填。”听到提醒，米尔塔快速指挥清理炮膛，填装炼金火药。
伊恩站在炮口处，手里拿着一颗霰弹，法力源源不断的灌入霰弹之中，整颗霰弹上都结了一层冰。
伊恩看着已经接近五百米内的灰雾，冷静地说道：“先瞄准！我后填装炮弹，填装后立马发射，不要迟疑！”
这个带有强烈冰焰特性的霰弹，对除了伊恩之外的人都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不尽快发射，蔓延的冰焰之力甚至会毁伤炮管。
米尔塔看到伊恩手中散发着浓烈白气的霰弹，瞬间明白了。
“准备好了！”
伊恩一捏，冰壳破碎，霰弹被他瞬间甩入炮膛。
“轰——”
米尔塔亲自击发，上百颗弹丸从炮口喷射而出，每颗弹丸上都带着形如火焰的白色烟气，它们掠过数百米的海面，竟然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锥形体，空气中的水汽都凝成了冰粒纷纷落入海面。
上百颗冒着白气的弹丸，击中了数头海兽，弹丸轻易击穿腐化海兽们残破的皮肤，挤入异变的血肉之中，但相对于它们的体型，这点伤害好像有点微不足道。
可这些海兽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它们疯狂地在海水中翻滚，把其它海兽撞得东倒西歪。它们伤口附近的血肉都蒙上了一层冰霜，冰霜迅速向周围蔓延。
一头巨型鲸鲨头部的冰霜蔓延了几秒后，忽然浑身一僵，不再挣扎，随后一动不动地飘浮在海面上。只有身体伤口附近星星点点的冰层，和冰层下黑灰色的破败血肉，宣示着它的死因。
其它海兽也有两头死亡，剩下的几头虽然没死，但浑身僵硬，行动力大减。
战果斐然！
“致命处在头部！”伊恩冷冽的声音传遍全船。
抛却腐化变异这一点，它们就是普通的海兽，面对超凡力量的抵抗力并不强。
惊人的杀伤让所有人精神一震，可腐化海兽已经靠近船身了，剩余的数量目测还有近三十头。
腐化海兽刚要接近船身，【利维坦】两只大船锚连续出击，左锚咚的一声敲在一头大型剑鱼的头部，它长长的嘴竟然被一锤敲断了，歪到了一边。
右锚紧跟而来，锚爪歘的一下刺入了一只巨型乌贼的头部，船锚插着乌贼，居然强行举起数十米高，船身都下陷到船舷接近水面了。
船锚“抓”举着巨型乌贼，锚链如长枪绷直，从高空轰然落下，砸入腐化海兽之中。
乌贼和一头海兽撞在一起，骨头碎裂，血肉炸开。乌贼仅存的几条触须无力地松开锚链，跟另一头海兽黏连在一起沉入海水。
锚链犹如利刃切入海水，打中的海兽血肉模糊，嘶鸣不已。
随着船锚和锚链落下，巨浪翻腾而起，周围的海水波涛汹涌，【利维坦】剧烈晃动，好似要倾覆了一样。
剧烈的晃动让炮手们东倒西歪，不要说装填弹药，连周围的情况都无暇顾及。
“砰——”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传来，数头腐化海兽带着强大的冲击力用巨大的躯体撞击【利维坦】。
腐化海兽骨骼断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可它们不管不顾，继续疯狂地撞击船体。
【利维坦】船体咔咔作响，伊恩通过契约联系清楚地感受到了哇哇的痛苦。不只是来自撞击，黑浊的海水有强烈的腐蚀性！
愤怒的哇哇挥起船锚，再次砸向周围的腐化海兽。可海兽好像变聪明了，游弋的速度变快，轮番攻击，哇哇稍显笨拙的动作难以取得刚才那么大的战果了。
此时灰雾开始在甲板上蔓延，伊恩微吸了一口气，但这些灰雾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他转头看向米尔塔。
米尔塔皱着眉头，非常确定地朝他点了点头：“有毒！有轻微酥麻感。”
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碧翠丝传来消息，腐化兽群中没有人！
伊恩快速通过心灵链接传信：“碧翠丝，没有人就找异常。尝试依次攻击所有腐化海兽，必然有不寻常的地方。”
在碧翠丝的灵魂视界中，所有腐化海兽灵魂污浊难以辨别。
但这些看着就蠢的海兽，有很多“人性化”的动作，有章法有配合。
它们明显还有部分痛觉，但能克服生物本能，疯狂攻击目标。
“啪嗒……”一只长长的触手，搭在了甲板上。章鱼特有的结构，让它可以更容易地攀爬。
“砰砰——”
昆西和米尔塔的灵性火枪几乎同时响起，腐化触手接近根部的位置突然炸裂，触手断开落入海水之中。
一张散发着白气的卡牌，沿着船舷急速掠过，划向腐化章鱼的大眼睛。
一条腐烂触手啪地抽中卡牌，卡牌犹如切入了一截腐烂的木头，冰焰爆发，触手上的冰霜急速蔓延，剧痛让章鱼疯狂甩动触手，在咔嚓声中，中间一段触手破碎，化为大量蓝白色冰渣，断裂的触手重重地抛飞了出去。
被阻挡的【隐秘攻击】卡牌，冰焰耗尽，无声无息间从另一侧飞回了伊恩手中。
“准备——”“轰——”
就算在剧烈的晃动中，伊恩和米尔塔也完成了填装和瞄准，趁着船身倾斜之时，艉楼火炮的炮口压到最低，轰入船身周围的腐化海兽群中。
由于距离太近，上百颗冒着白气的弹丸还没扩散开来，就击中了腐化海兽，两头海兽挣扎了几下后被冰焰烧死，尸体上多处冒着冰寒的雾气。
伊恩伸手摸了摸炮管，炮管散发着浓烈的白气，冷热交替，炮管已经生硬冷脆了，如果不让它缓缓，再发射可能会炸膛。
……
一只腐化海兽忽然从口中喷出大股海水冲上甲板，多名船员被冲得东倒西歪，幸好有绳索把他们拽住了。
莉雅一把抓住盖尔多的手臂，将他从船舷外拖了回来，并帮他重新系紧绳索。
没有任何言语，到了拼命的时候，哪有功夫说废话。
“砰砰——”莉雅一只脚勾住一段绳索，身体稳稳地站在剧烈晃动的甲板上，双手中的炼金火枪连续开火，一头试图跃上甲板的海蛇头部中枪，眼睛破裂，被炼金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撞回海中。
她转头看向艉楼甲板浑身异象的伊恩，眼神里满是担忧，一个炼金术师的灵性和寒冰属性根本不搭边。这是用了禁忌物还是禁忌法术，总之都有巨大的副作用。
盖尔多重重咳嗽了几声，他感觉心肺有股麻痹感，可他顾不得这些了。他一只手紧紧抱住滚烫的炮筒，尽管隔着衣服，皮肤依然被烫熟了。
场面很混乱，不过他依然敏锐地观察到了伊恩和米尔塔的配合，他强忍剧痛，用湿毛刷把炮膛清理干净，然后装入定装纸包炼金火药。
盖尔多手里拿着霰弹，但没有填装，他把炮口放平，看向跳下艉楼的伊恩，他知道伊恩一定能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