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用谢!”
白清清轻轻地摇着头,满脸关切地向兰芳奶奶建议道:
“您看您都这把年纪了,爷爷还腿脚不便,两个人上山多危险呀,以后能不上山就尽量别上山了。”
“同志,这不上山,哪里有吃的东西呢?”
兰芳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神情,接着又问: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权当是答谢你的救命之恩的谢礼了。”
此时,兰芳只觉得腰间疼痛难忍,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便半坐在地上,后背靠着一旁的树木。
“奶奶,您太客气了,我叫白清清,他们是我的一双儿女。”
“我不需要谢礼,您现在这样,日子过得本就不容易,若是有好东西,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白清清婉言谢绝,注意到兰芳奶奶眉头紧皱,一只手还一直扶着腰部,当即询问道:
“奶奶,您是不是腰受伤了?我扶您起来吧。”
扶着兰芳奶奶站好,白清清趁机打量了一下兰芳奶奶的身形。
个子不高,面色是寡黄的,身体也很瘦弱。
估摸着只有六十斤上下的样子。
以她的力气,应该能够将人背起来。
“刚滑溜那一下扭到腰了,不过没事。白清清,清清莹莹,激浊扬清,好听的名字,我能叫你清清吗?”
兰芳奶奶面露微笑,看着白清清一脸慈祥的说道。
白清清轻声点头道:“奶奶,可以叫的。这下山的路不好走,我来背您下山吧。”
“不用不用,清清,奶奶谢谢你的好意,我跟文君慢慢走回去就行,不麻烦你了。”不仅名字好听,人也善心。
兰芳连连摆手推辞道,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的人,还是不要连累别人的好。
尽管在六方村里生活了长达十几年之久。
但是他们并没有机会,去认识村里的每一个社员。
因为,那些社员一看他们是住在牛栏里的下放改造人员,都不会去靠近他们,一向是敬而远之。
故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下放的人也有自知之明。
从不刻意去招惹他人,惹人厌烦,反倒是时时刻刻,处处小心避让着大家。
如此一来,他们对村子里的人了解有限。
也就不认识白清清是谁,更加不知道白清清在村里的恶毒名声。
不过若是知道了,他们也会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人云亦云。
“我来背您吧,您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是受伤了,说不得还要送您去一趟卫生室,请医生好好瞧瞧呢。”
白清清柔声细语道,目光汇总露出真诚的关切之意。
她同情他们的遭遇,便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若兰芳奶奶是得寸进尺的老人家,她或许就不会搭理了。
“欣欣,尚尚,你们拿好篮子,手牵手走稳一点,我们要一起下山啦。”
白清清招呼一旁面露担忧地顾欣顾尚姐弟二人。
今天这趟上山之旅,算是半道夭折了。
一路小心翼翼地背着兰芳奶奶下山,她走的并不快。
两个孩子,还有一瘸一拐跟在身后的文君爷爷,则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后面。
“清清,你人真善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兰芳趴在白清清的单薄的背上,眼眶湿润道。
知道他们如今的境况,却不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还背着自己去看医生。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同志!
没结婚的话,她倒是想给家里不争气的小外孙介绍介绍了。
兰芳的目光落在身边的两个孩子身上,他们乖巧懂事,长相气质也不一般。
女娃娃相貌像女同志,精致漂亮。
男娃娃面貌俊朗,除了嘴巴像女同志,其他都不像,应该是随了他的父亲。
能把清清娶回家,还宠着,她的丈夫,应该也不会差了。
再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后脖子皮肤嫩的跟煮鸡蛋一样的白清清。
兰芳心里念叨了一句:
女同志的丈夫,很疼爱清清,才会把清清养的这么好。
一行五人,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大队部的卫生室。
汪盈人也在,一看到白清清,还有后面跟着的几个人,连忙迎出来问道:
“清清,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汪盈的个子不高,吴侬软语,但她手劲大。
因为要经常捣药,她生生从一个文艺女知青,如今变成了女战士了。
“嫂子,这位是兰芳奶奶,她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了,好像把腰给扭伤了,医生现在在里面吗?能不能麻烦你请他出来帮忙看一看?好好检查一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白清清看着汪盈说道,来都来了,那就再等等吧。
汪盈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兰芳奶奶:
“最近山上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从山上滚了下来?”
白清清听的小脸有些发红,可不是巧了。
她前几日才编了假话说自己从山上滚下来,现在真的有一个人滚下山了。
就见汪盈又了然的接着说道:“是了,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山上的路肯定泥泞不堪,不好走。”
一边说,一边帮着白清清把兰芳奶奶放在病床上躺下。
让兰芳奶奶躺好,汪盈道:“老师在后院里,我这就去后院请他过来。”
看到汪盈脚步匆忙地离开了,白清清轻声说道:
“兰芳奶奶,文君爷爷,你们不用担心,医药费,我先帮你们掏了。”
白清清想着二老生活如此艰辛,身上定然也是没有钱票的。
但是看医生买药,不能不给钱。
她摸了一下布包,发现今天出门身上没有带钱。
不过没事,她可以先找汪盈借一下,晚些时候还给汪盈就好。
“清清,这医药费不用你掏,我们自己有钱。”
这时,一旁的文君爷爷连忙插嘴说了一句。
原来,他们早些年在乡下接受劳动改造,虽然生活艰苦,但还是有些亲戚会念着惦记他们。
时不时地会给他们邮寄些钱票,只不过,他们都用不出去罢了。
由于政策限制,下乡改造的人员是不能擅自离开生产大队的。
即便是不用开证明信的镇上都不能去,何况是必须有证明信才能出行的县城了。
因此,他们也没有机会去用掉这些钱票。
只能偷偷跟人换一些,多的是闲置放在家中。
日子也就过得艰难起来。
二人看上去也是无比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