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子老板说,药铺老板还没走。原因很简单,饿的走不动路。
“砰砰……”
铺门打开一块门板,夏宁看到开门的人,吓一大跳。
背脊弯曲,手在颤抖,腿好像也在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这人,快死了吧!
“老……老板……我来买药。”她莫名有些结巴,好像需要药的不是她。
对方不等她说完,就软绵绵的往后倒。
哎呦喂,我的娘,不带这么碰瓷的。她一把抓住人,把人扶到一边地上后,让姜毅赶紧进门。
“水囊给我!”她在水里加了些红糖和盐,小心的喂给老板喝。
药铺里其他人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到爹昏倒了,也是急的不行。
夏宁看他们比其他百姓饿的还要狠,犹如行走的骨头架子,不用大风,就能刮走。尤其是两个孩子,瞧着心酸。开着这么大一个药铺,还能饿成这样,唉!
叹口气,从马车上拿出十个窝窝头,“吃吧。”
所有人看着窝头目不转睛,就是不敢伸手拿。就怕拿在手里,控制不住自已塞嘴里。
“吃吧。”夏宁一人手里分了一个,剩下的,塞一个男人怀里。
拿着窝头,就再也停不下来,捧着窝头拼命啃,这哪是饿狠了,分明是快饿死了。
造孽呀!
昏倒的人,也醒了过来。
“多谢小兄弟搭救。”嘴里的甜味还未散去,素未谋面,想不到人家就如此舍得,喂他红糖,这么精贵的东西。
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瞬。抬头,看向夏宁,从医多年,他知道对方是个小姑娘。这种乱世,女子更为艰难,扮成男装也好。
“不知你想要什么药材,我这铺子很多药材都缺了。”大夫有些惭愧的说。
寒潮,生病的太多,他的铺子,药材真的所剩无几。
“您这还有多少药材,所有的,我都想要。对了,不知可有药材种子,若是有,可否都卖与我。”
“种子还真的没有,药材也不多,寒潮到现在,都没补过货。想必小兄弟也知道,寒潮时候,病人特别多。”
夏宁理解的点头,其实药材要不要无所谓,她最想要的,就是种子。
“您可知哪里有种子呢?”
“我们县城肯定都没有。”老大夫肯定的说。他们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种植药材,所以,肯定是没有药材种子的。
“铺子里的药材卖吗?”
“你要的话,我留一些常备的,其它的你都拿去吧。”
是个痛快人!
这些药材里,大多都是普通的,最贵重的,可能就是半截人参。
她没要,“这些药材,我给您100斤糙面,50斤糙米,半斤盐,您看成吗?”
她愿意多给些,实在是看他们太苦,还有大夫,真是稀缺人才。
“使不得,使不得,这些东西不值那么多粮食,你给我20斤糙面就行。”
既然对方开口是给粮,他也就不提银子的事。银子哪有粮食香。
夏宁没说什么,推来推去的,她实在不习惯。
待把所有药材搬上车后,她让姜毅搬出粮食后,便直接离开。
老大夫一家本就体虚,哪里追的上。也不敢追,万一被人看到。
关上门后,带着全家在门口磕了个响头。
看着地上的粮食,觉得身上都有劲了。“还不赶紧搬进去,煮一锅糙米汤。”
“噯!”
所有人面带喜色,高兴的不得了。
“爹,晚上不用吃,刚才恩人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窝头,我们还都剩下半个。”
说着,拿出怀里啃了一半的窝头。
老大夫老泪纵横,他这是,遇见大善人了。
“那就少煮点,给娃子吃。你们,都把嘴巴给我闭紧喽,这事,谁漏出去,谁给我滚出家门。”
“爹,放心,谁傻呀,说了让人来抢我们吗?”
“就是,明天这些就做成窝头,我们养几天身体,就离开这吧。”
老大夫沉思一会,现在不走,以后更难走。
“行,老二,这几天你们轮流去排队,多打点水。”
“噯!”
回去的路上:“姜毅,明天我们一人一辆骡车,收货快一些,也能少跑几次。”反正天黑才出来交易,注意点, 别人就是有心也跟不到他们。
“我们收完就离开吗?”他觉得,这里啥都没有,不适合长期居住。
“嗯,收完这批货,我们把那些空宅子的瓦片也收走,就离开。”
姜毅傻眼:“你要瓦片干嘛?”
“以后盖房子可以用啊,他们的瓦片多好。对了,明天问问哪里有瓦片作坊和砖头作坊,应该还有很多没卖掉的库存。咱们也去收了吧!”
“行啊!”
姜毅满心佩服。小宁真会过日子,还考虑的特别周到,不像他,只知道囤吃的。
杂货铺老板办事特别利索,他把这条街人品不错的老板,全部叫到家里,和他们说了这事。所有人都表示要换,谁都不傻,错过了这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这些东西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废品,留着也是碍事。
“多谢吴兄有好事还记得我们,感激不尽。”一个铁匠深深作揖,虽不知道他铺子里的人家要不要,可是他感激老友的这份心。
“不必谢我,现如今,大家都不容易,能帮就帮。我是想着,这两天换完粮食,我们就离开吧。县城,我觉得维持不了多久的平和了,官差随时会离开,井水也不知道哪天就会枯竭,我们趁早走,大家结伴,安全些。各位觉得呢?”
“我们听你的,等换到粮,做成干粮,囤好水,咱们就离开。这两天,我给每家都做两个独轮车。”其中一个木匠说。
“如此,有有劳赵兄了。那明日,我便带人去一家一家收货,没到的也别急,总会轮到的,切莫出来寻人。”他提醒说。
就怕他们太急躁,各个抢着换粮,人家怕出事,不换了咋整?
“我等知晓,吴兄尽管放心。”
都知道这事,事关重大,关系着全家的生死,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此商定好后,便各自离开归家,每一个人,都心潮澎湃,祈祷自家的东西贵人能看上,家里多少能换点粮食。
夏宁很守时,整点准时来了杂货铺。老板见到人,悄悄呼出一口长气,他多怕人不来了。
见她驾着两辆骡车,准备充分,更是卸下心中大石,笑脸迎上前。
第一家,就是隔壁的布店。历经寒潮,厚衣裳是没有的,棉花也没了。其它布料,还有鞋子库存不少。有些没保护好,都有霉点了,老板担忧的看着夏宁,就怕她不要。
“全要了,老板,你打算卖个什么价?”
他哪里敢开价,人家只要肯要,五斤米他都会卖。
“您看着给就行。”老板弓着腰,低着头,恭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