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吕布的六千兵马抵达了宛城东部二十余里外的一处平原开阔地带,并在该处安营扎寨。
张绣留下几百人防守宛城后,也带着同样六千兵马出城迎战。
他的兵种配置跟吕布几乎一样,都是一千骑兵,五千步兵。
双方在相距一里左右的地方摆下战阵,一东一西,相互对峙。
吕布独自一人骑着高大的赤兔马冲到阵地前方,潇洒地停在两军战阵中央的位置。
他向前方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位于对方步兵方阵后侧中部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都骑着高大的骏马。
他们身后,则是一队着装整齐的护卫骑兵。
虽然曾经共同在董卓麾下效命,吕布却跟张绣和贾诩二人素未蒙面。
那个时候,吕布是董卓提拔的中郎将,高于校尉,低于将军,职位跟董卓的女婿牛辅相同。
而张绣和贾诩二人的级别可就比吕布低多了。
贾诩是牛辅手下的一名不受重用的谋士。张绣更低,他的叔叔张济那时也仅仅是一名校尉。
虽然吕布跟他们素不相识,也能一眼就看出来,高大威猛的那个是张绣,矮小儒雅的那个是贾诩。
吕布试图挑衅张绣,引诱他出阵决斗。
于是,他挥了挥马槊,盯着张绣高声喊道:“张绣小儿,出来单挑!”
张绣其实很想冲上前去,领教一下吕布的实力,看看他是否跟传说中的一样,“举世无双,善战无前”。
但他谨记着贾诩对他的叮嘱,便竭力忍住了这股冲动,无奈地高声回应道:“凭什么?吕布,你算老几?”
吕布嘲讽道:“张绣,你一个大男人,躲在战阵后面算什么本事?敢不敢出来,与我一决高低?!”
张绣其实也是个暴躁人。要是以前,他早就驱马冲上去了,甚至都不用对手搦战。
不过此刻他正强压着自己的怒火,顾不得多想,便用最狠的语气高声回应道:“不敢,怎么了?”
此话一出,张绣的士兵纷纷面面相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们凉州军的将军,居然在阵前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匪夷所思!
而吕布的士兵则开始哈哈大笑并高声起哄:
“懦夫!”
“胆小鬼!”
“孬种!”
贾诩见状,赶紧侧身跟张绣低声说道:“张将军,两军对垒,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张绣原本黝黑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他辩解道:“贾叔,不是你之前提醒我,让我不要与吕布单打独斗的吗?”
贾诩解释道:“那你也不能对敌人示弱啊!这样岂不是会让部下深受打击?”
张绣点了点头。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立即放声大笑,并高声说道:“吕布,我刚才是说笑呢,活跃一下气氛!你不过是曹操的手下败将,而我两次击败了曹操,我会怕你?!”
然后,张绣看了看左右的部将,高声喊道:“吕布,你就是一个败军之将!”
部将们领会了张绣的意思,异口同声地喊道:“败军之将!”
张绣的士兵们听了,也开始纷纷大声重复道:“败军之将!”
一时间,凉州军士兵们又恢复了士气。
吕布轻蔑地看着张绣,高声说道:“张绣,你不是号称‘北地枪王’吗?怎么不敢出阵单挑呢!只会在这儿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真是懦夫!”
顿了一下,吕布接着喊道:“张绣小儿,你若有种,出来单挑!”
这时,吕布战阵中的张飞也指挥士兵一同喊道“张绣小儿,出来单挑!”
吕布士兵的辱骂让张绣怒不可遏。
张绣甚至能明显听到自己嘭嘭嘭的快速心跳声,却又不知如何应对。
贾诩轻松地识破了吕布的激将法,便低声提示张绣道:“行军打仗,岂能儿戏!阵前单挑,不过是匹夫之勇。”
张绣明白了贾诩的意思,高声喊道:“吕布,行军打仗,岂能儿戏!阵前单挑,不过是匹夫之勇。你若有胆,尽管放马过来!”
吕布想了想,高声喊道:“身为将领,应该为部下的安危着想!我提议,你我单挑,败者投降,避免无辜士兵的伤亡!”
吕布的这个提议,触动了在场的所有士兵。
这场仗真要打起来,肯定少不了伤亡。每个士兵都将陷入到生死难料的险境之中。
尤其是对于凉州军士兵来说。
他们目前寄居在刘表的荆州,就算是击败了来犯的强敌,也未必能够拿到多少奖赏。
之前两次击退了曹操,也只是每个人多吃了几顿饱饭而已。
为刘表卖命,不值当。
况且,这两位将领都是传奇人物。
一位是凉州军的新锐将领张绣,号称“北地枪王”。
另一位则是大名鼎鼎的“飞将”吕布,更加声名显赫。所谓的“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对于在场的士兵来说,吕布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两位猛将之间的决斗,对于在场的士兵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毕竟,搬个小板凳看别人拼死相搏,比让自己冲锋陷阵有趣多了。
凉州军士兵纷纷回头,看向张绣,都期待着他能驱马冲上去,跟吕布一较高低。
吕布也满心渴望张绣能够挺身而出,前来决战。
他深知贾诩是个足智多谋的名士。
一旦他跟张绣单枪匹马,短兵相接,即使贾诩的谋略再高超,也将失去用武之地。
张绣看着士兵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贾诩欣赏吕布的执着,但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于是,贾诩低声对张绣说道:“此战关系着我凉州军的安危,岂能如此草率。”
张绣抬头看着吕布,高声重复了一遍贾诩的话。
贾诩接着说道:“论个人武力,我不如你。我若输了,凉州弟兄们都会任你宰割。”
张绣继续高声重复了一遍。
贾诩又补充道:“我不怕你,但我要为手下弟兄的前途负责。”
张绣再次高声重复。
最后,贾诩说道:“大将不逞匹夫之勇!西楚霸王比你吕布强多了,最后不也输给高祖了吗?胜负靠的是全军将士,而不是武将一人!”
张绣用洪亮的大嗓门,铿锵有力地重复了一遍。
凉州士兵深知贾诩的好谋善断,对他十分敬重。
他们刚才还想置身事外,观看两位将领的巅峰对决。
贾诩的话让他们意识到,这场战争关系着整支军队的命运,所以他们便都放弃了看热闹的想法。
吕布则是感到非常失望。
他观察到了贾诩和张绣的举动,便已知晓,张绣在重复贾诩的话。
张绣对于贾诩真可谓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自己的激将法完全不不管用!
贾诩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吕布最后一次高声喊道:“张绣,你是传声筒吗?一点儿自己的主见都没有?”
张绣高声回应道:“吕布,贾叔的话就是我的话!我们凉州军上下一心,百战百胜!”
凉州军士兵跟着高声重复道:“上下一心,百战百胜!”
无奈之下,吕布只好转身,闷闷不乐地返回阵地。
这个办法未能奏效,那就只能率军发起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