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朝食之后,刘备和吕布又带着几位随从,骑马踏上了旅途。
这次,他们是要前往隆中,去招揽诸葛亮。
隆中位于襄阳城西二十里,隶属于南阳郡邓县。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隆中,来到了传说中的“卧龙岗”,也就是卧龙诸葛亮居住并命名的山岗。
诸葛亮的眼光真不错,选了一处这么惬意的地方。
近处,茂林修竹,曲径通幽,溪流蜿蜒而过,让人倍感闲适。
远处,峰峦迭起,连绵不绝,宛若一副动态的山水画。
倘若天下太平的话,能于此处闲居,尽享田园风情,亦是一种无比舒适的生活。
拐过好几道弯之后,吕布和刘备终于抵达了一处简约而别致的山间小宅院。
二人下马,把马缰绳递给旁边的随从,然后快步走到了门前。
刘备拉起门环,叩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儿,院里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门打开后,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书童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位书童长着一双大眼睛,看上去有些呆萌。
刘备对书童揖手说道:“有劳禀报,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刘备刘玄德,特来求见卧龙先生!”
吕布看着书童,等着他说出那句“啰啰嗦嗦,我记不得这许多名字”。
没想到,书童却说道:“好的,请您稍候片刻!”
说完,书童便快步向着正屋走去。
刘备和吕布感到非常欢喜:看来,诸葛亮应该是在家了。
尤其是吕布。他还以为要来个三顾茅庐,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就能见到诸葛亮。
很快,刘备和吕布听到了,从正屋传来的书童的稚嫩的说话声:“先生,门外有一位左将军,前来拜见您!”
片刻之后,一位青年出现在正屋门口,不紧不慢地朝着院门走了过来。
此人想必便是诸葛亮了。
吕布仔细地打量着诸葛亮,心中感慨道:这……眼前的诸葛亮,跟94版《三国演义》里唐国强老师饰演的诸葛亮,长相上的差异太大了!
眼前这位诸葛亮,高约八尺,身材修长,脸型俊朗,眉清目秀。
最主要的是,年轻!
相比之下,《三顾茅庐》那一集里,唐国强版的诸葛亮看着像是一位中年大叔。
如今的诸葛亮只有十九岁。历史上,三顾茅庐时的诸葛亮也才二十七岁。
诸葛亮走到刘备和吕布面前,揖手说道:“鄙人诸葛亮,见过二位!”
刘备揖手说道:“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刘备刘玄德,见过诸葛先生!”
吕布揖手说道:“温侯吕布吕奉先,见过诸葛先生!”
诸葛亮近来对于刘备略有耳闻,知道刘备已经自立于襄阳,成为南阳郡和南郡的主人,所以对他的到来没有觉得特别惊讶。
倒是吕布让他觉得很意外。
眼前的吕布,虽然高大魁梧却又看上去文质彬彬。
诸葛亮很难把他跟传言中那个贪婪桀骜的形象联系到一起。
刘备接过一旁随从手中的布帛,作为见面礼呈献给诸葛亮:“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才双手接了过去。
然后,诸葛亮便带领刘备和吕布走进了正屋。
三人相继坐了下来。
诸葛亮问道:“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在说明来意之前,刘备想先考察一下诸葛亮的学问水平。
刘备说道:“诸葛先生,我在治理南阳郡和南郡时,遇到了一些问题,想向先生请教。”
诸葛亮说道:“将军请讲。”
刘备说道:
“如今天下大乱,饥民遍野,百姓流离失所。
“南阳郡和南郡暂无战祸,农人理当辛勤劳作才对。
“可我平日巡视田间时,却时常见到很多农人懒散怠工。
“请问先生,这是何等缘故?又该如何解决呢?”
诸葛亮问道:“将军所见,可是在良田中劳作的农人?”
刘备点了点头:“正是。”
诸葛亮问道:“将军自何处来?”
刘备答道:“襄阳。”
诸葛亮又问道:“将军在来时的路上,可曾看见隆中一带农人耕作的景象?”
刘备点头道:“看见了。”
诸葛亮继续问道:“将军觉得他们耕作可算辛勤?”
刘备点头道:“确实辛勤。”
诸葛亮说道:
“隆中一带遍布丘陵,土地贫瘠,劣田居多。
“其他地方,尤其是平原地带,土地肥沃,多为良田。
“劣田农人辛勤劳苦,良田农人懒散怠工,将军以为是何缘故?”
这个问题,刘备自然是知道答案的。
他的目的是考察诸葛亮,所以便决定伪装一番。
刘备想了想,说道:“莫非是因为劣田贫瘠,庄稼收成少,不得不努力;而良田肥沃,收成高,所以才怠工的吗?”
以刘备的阅历和身份,不可能不知道原因。
诸葛亮因此明白了刘备的意图,知道他是在考察自己。
诸葛亮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非也!”
刘备问道:“那是何故?”
诸葛亮答道:
“良田肥沃,所以被豪强大族逐步蚕食。
“在良田中耕作的农人,多是豪强大族的佃客。
“土地收获后,大部分粮食都要交与豪强大族。
“无论如何辛劳,佃客都只能得到仅能糊口的少量粮食。
“他们虽非奴隶,却与奴隶无异。
“此种状况之下,佃客怎么会尽心耕作呢?
“而劣田贫瘠,无人问津,是农人自己的土地。
“交完赋税之后,剩下的粮食便是自己的。
“收成越多,所剩的越多。
“因此,农人自然会辛勤劳作,以求更好的收成。”
刘备听了,欣慰地点了点头:有理有据,一针见血!诸葛亮果然不是一般的读书人。
刘备接着问道:“请问先生,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诸葛亮说道:
“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唯有使耕者有其田,方能解决此难题。
“如今豪强大族蚕食土地,招纳流民,隐瞒人口,逃避赋税。
“此事,于国于民皆为大疾。
“欲除此疾,须抑制豪强,庇护贫民。”
刘备说道:
“先生所言不虚。
“只是如今豪强大族家大业大,人多势众。
“有些豪强甚至拥有数千部曲。
“他们一旦联合,亦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强大军队。
“倘若采用强硬手段,岂不是会诱发叛乱?”
诸葛亮说道:
“豪强大族并非勠力同心,团结一致。
“况且,豪强大族中也不乏忧国忧民的有识之士。
“对于不同的豪强大族,自然需要区别对待。
“将军可以拉拢其有识之士,惩处其不法之徒。
“重中之重,是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
“此事当徐缓图之,不宜急求。”
刘备对于诸葛亮的答案很满意。
接着,他又向诸葛亮询问了一些关于当今天下大势的问题。
诸葛亮将几大割据势力的优势和劣势阐述了一遍,得到了刘备深深的认同。
吕布深知诸葛亮卓绝超群的才能,所以对诸葛亮的表现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刘备就不一样了。
经过这番谈话后,刘备被诸葛亮的才华深深地折服了,内心激动无比:
没想到诸葛亮年纪轻轻,却如此明事理,有见地!
不错,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贤才!
刘备欣喜地说道:
“先生所言甚是。
“我欲匡扶社稷,安邦定国,亟需您这样的运筹帷幄之才。
“还望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诸葛亮明白,他已经通过了刘备的考察。
但是他并不想如此轻易就接受刘备的邀请。
诸葛亮是一位希望能够从一而终的人。
他欣赏刘备的礼贤下士,但尚未熟悉刘备的为人,不确定他是否是自己想要一生追随的人。
于是,他对刘备揖手说道:
“承蒙将军厚爱,亮感激不尽!
“亮暂时无意为官,请将军见谅!”
刘备和吕布听了,满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