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铜鼓巷,就是浓浓的烟火气。
宁婉扭头朝两边打量,心里郁闷得不行。
纪宁宁的家到底是哪户?
虽然是在做梦,宁婉也不敢摆烂,随便找个地方待到梦醒。
从小养成的性子循规蹈矩,她做不出任性过火的事情来。
占用别人身体这种事,她已经觉得很抱歉了,她相信“纪宁宁”不是霍大佬在梦境里随意捏造出来的人。
至少志伟妈妈,就是真实存在的。
她好歹要把别人的身体保护好,这是做人基本的道德感。
看着一间又一间独门小院,宁婉垮肩叹气,到底是哪家啊……
“你家到了。”
后方,突然有声音传来。
把宁婉吓一大跳。
回头,才发现霍青城就在她身后十几步距离。
不知道是恰巧同路,还是对方跟了她一路。
对方像是知道她心里想法似的,不仅开口提醒,下巴还往巷子右边漂亮三层小洋房点了点。
宁婉,“……”她有种自已露馅了的感觉。
也因为对方给她指路,她才发现,自已走过头了。
过家门而不入,难怪对方会开口提醒。
霍青城不发狠的时候,好像还挺乖。
不过,宁婉看看霍青城,又瞥向霍家所在方向,“你怎么不回家,你家在后头,已经走过一大截了。”
一条巷子,霍家在中段岔进去就是。
纪家还要往里走上近百米。
宁婉确定了,霍青城就是在跟着她。
宁婉心有点发虚,真露馅了?
十几步外,男孩眼睛漆亮幽深,嘴角抿了抿,好一会才开口吐出几个字,“谢谢,书。”
原来跟着她是为了感谢她送书。
宁婉散了紧绷,放松下来,笑开,“不用谢,举手之劳。”
真举手。
给同桌画了六张绘画作业。
“好好学习呀霍青城。”
顿了下,想起霍大佬以后干的事情,宁婉收住要进纪家门的脚,特地叮嘱一句,“霍青城,堂堂正正走出去,你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这时后方屋里传来女人不耐呵斥声,“宁宁,到家了还不快进来!磨蹭什么呢!”
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宁婉头疼,她哪有空担心别人。
这角色扮演还没完呢。
“……来了。”应了声,宁婉推开院子铁门,迈步走进小院,没空再去顾及身后男孩。
纪家的房子是整个铜鼓巷最漂亮的。
三层小洋房,阳台垂吊绿植,院子里也摆放了许多盆栽,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处处透着精致。
可以看出女主人用了心思。
走进屋子里,一楼客厅的布局一眼看去全是钱的味道。
欧式风格的沙发组件,黑色玻璃茶几,白漆电视柜上偌大的电视正在播放狗血连续剧。
冰箱、柜式空调一应俱全。
客厅上方还悬着一盏漂亮的水晶吊灯。
王美霞坐在沙发上,两手抱臂,表情明显不高兴。
看到她进门,立刻压低了声音数落,“你怎么回事?这几天我交代了一次又一次,叫你别跟霍家那个野崽子凑堆,你全当耳边风了?”
纪父纪年趿着家居拖鞋从楼上走下来,坐到沙发上拿起手边报纸,“行了,她年纪还小,你念叨那么多做什么,去摆饭菜,准备吃饭。”
三十多岁的男人,眉眼间有成功人士的意气风发,一股子的精明。
他开口帮腔,王美霞这才不甘不愿起身,嘴里依旧止不住抱怨,“你当我愿意念叨?上次你不在场,没看到你好女儿都干了什么,她竟然冲进霍家给那个野崽子作证,一句话就差没把整个巷子的人都给得罪了。要不是我们家有能耐,你以为能好收场?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可没见这样的!”
“我都说行了行了,啰里吧嗦的你烦不烦?饭还吃不吃了?”纪年也不耐烦了,声音沉下来。
王美霞这才闭了嘴,黑着脸进厨房,摆台吃饭。
宁婉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人父母为了她干的事情吵架,她一个小偷好像没什么发言权。
可是她还是,不太乐意听到野崽子这三个字。
等王美霞进了厨房,纪年把报纸扔到茶几,皱眉看向安静站在客厅中央的女儿,“你也是,以前不是不待见霍家那小子吗,怎么突然反常了?爸爸不想多数落你,上二年级也该开始懂事了,不值得沾边的人家别去沾,他霍家出什么事会怎么样,跟我们没关系,你冲出去搅和个什么劲,当自已正义使者呢?以后别去沾那个晦气,听到没有?”
宁婉垂着脑袋,低低哦了声。
多说多错,她实在不敢多说话,免得纪父纪母以为自已女儿中邪了。
“去放书包,放好下来吃饭。”
得令。
宁婉跟逃似的蹿上楼。
挨个房间找,找到放置小孩书本及衣物的公主房,估摸这就是纪宁宁的房间,宁婉放下书包,在书桌前的小椅子上坐了会,定了神这才下楼。
纪家人口简单。
这栋房子只有纪年夫妻跟纪宁宁一家三口在住,两边老人各有住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夫妻俩随口唠嗑,宁婉竖起耳朵听,对铜鼓巷又多了些了解。
纪家确实是铜鼓巷最富裕的人家。
纪父纪年开了个小食品厂,一年赚的不往大了说,但是年收几十万也足够让其他人羡慕。
巷子里有不少人都在纪家食品厂干活。
所以在这铜鼓巷里,纪家是有些威望的,其他住户轻易不会得罪纪家,有小矛盾小摩擦,也多会给纪家几分面子。
宁婉慢慢扒饭,心里恍然,怪不得上次做梦她去给霍青城解围,志伟妈跟许老二对她说话时会带着点忍耐及讨好。
一顿饭味同嚼蜡,宁婉把碗里的饭吃完后,借口回房写作业,逃之夭夭。
王美霞看着女儿上楼背影,皱起眉嘟囔,“骂她两句还不高兴了?跟我甩脸色耍脾气呢?”
“孩子上楼写作业你也能叨叨几句,她肯认真学习了不好?像以前那样要三催四请的赶才肯做作业,合着你就高兴了?”
“你怎么回事,我说一句你顶三句,我是不高兴她写作业吗?她以前回家吵吵闹闹的,今天回来安静得过分,我当妈的担心,还不能嘀咕嘀咕?”
“懒得跟你说,妇人舌头长。”
“你就纵着她吧你!”
纪宁宁的房间在二楼。
楼下说话声音稍微大点,楼上能听的一清二楚。
宁婉坐在公主房书桌前,双手合十跟原主小姑娘告罪。
她不是故意的。
做人难。
做鬼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