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免除孟清池和贺燕归的惩罚上,司棠以一已之力驳回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提议。
风晚吟不喜司棠,不等路径护开口,一马当先指责司棠,“你这女人太不仁义,小师妹行的是好事,百姓都敬仰她,缘何要受罚?!你……”
风晚吟还想继续痛骂司棠,却发现自已嘴巴再张,也发不出来声音。
众人再次看向司棠,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她给风晚吟下了禁制。
堂上目光聚焦在司棠身上,可当事人只是旁若无人地拨弄着袖子上的云纹,莞尔一笑道:“师弟,我们师出同门,你该叫我一声师姐,怎这般无礼?小小的禁言术,就当是对你不尊敬师姐的惩罚喽。”
风晚吟脸都被气得憋红了,几度想要破了司棠的禁制。
可是在座的,只有乔羽禾的境界高于司棠,无人能与司棠相提并论,更无人能解司棠设下的禁制。
反观司棠仍旧是看小丑的模样看着风晚吟,淡然处之。
“司棠你快解了晚吟的禁制。”
路径护本不想招惹司棠这个脾气相当诡异的女人,但好歹还有他和杜绣瑛两位师叔在,再不济还有乔羽禾这位大师兄,怎得她就如此直截了当地封了风晚吟的嘴?还一脸无辜?
可司棠听完这句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十分坦荡地捋着袖子走神。
贺燕归向来看不惯司棠的高傲,仗着修为高别人一头在祈华宗横行霸道,“司棠师姐,清池年纪尚小,一心追求正义,听说龙安镇被妖兽所扰,这才迫切地下山除妖……”
一句“追求正义”就妄想将司棠钉在不辨是非的柱子上吗?笑话。
司棠长着一张极温柔的脸,可性子却截然相反。
现在她笑吟吟地看着,却无端让人害怕,眼睛里尽是冷意,不留情面地打断贺燕归的话。
“贺燕归,要下山除妖,连通报的时间都没有吗?是怕别人抢功?还是怕不能同孟师妹单独前往,无法让你英雄救美?”
“你!”
路径护见状连忙转移话题,替贺燕归打掩护,“司棠,你快将风徒儿的禁制解了,别把他伤着了。”
不想闹剧持续下去,乔羽禾终于出手,一边挥袖解了风晚吟的禁制,一边对下山除妖一事宣判,“宗门规矩不可破,赏罚应当分明,师妹二人明日自去思过崖领罚吧。”
原以为只有司棠一人阻拦,没想到乔羽禾也持反对意见,这下其余人皆噤声不语,默认了这事的处决办法。
寂静中,杜绣瑛暖场道:“玉尘真君所言有理。”
孟清池更是露出受教的表情,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师兄教导。”
明明是同样的话,可经由乔羽禾说出,庭上竟无一人反驳,司棠心中不平,冷嘲热讽道:“诸位都像是那风浪中的舵手,方向把控的极好。”
在座的无一人是痴傻之辈,自然听得出司棠话里讽刺他们见风使舵的意味。
“司棠,你虽贵为秋水峰峰主,但在这里,仍要称我一声师叔。”路径护实在是被司棠的话刺到,以身份拿乔,“若有不甘,待你师尊出关,就让你师尊评评理,好好教导教导你。”
司棠无甚克制地发出一声嗤笑,冷眼看着这里的人,眼神轻蔑,“修者,以修为论,就算我称您一声路师叔,您也得担当得起。”
此言,不再是暗讽,简直是明晃晃的看轻。
路径护被司棠的话刺激得吹胡子瞪眼,司棠却幽幽继续道:“诸位若是听不得我说话,想要指责我、规劝我,甚至教导我,不如好好提升自已的修为,什么时候……”打得过我了,再来教我做事。
可司棠的最后一句话也未能发出声音。
宗门之中除了师尊,只有一个人能够对自已下禁制。
司棠偏头瞪眼瞧向乔羽禾。
庭上一下子没了司棠讥讽的声音,乔羽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下殿中多了几声暗笑,以风晚吟为首。
乔羽禾忽略瞪向他的那双桃花眼,轻瞥了风晚吟一眼,待人端正了神色,敛了笑意,才宣判道:“既如此,此事就这么决定,散了吧。”
如此,天辰阁便无人再留,大家皆起身离去。
“师兄,我有一事请教,占用师兄一点时间可以吗?”
孟清池宛若不在乎接下来的惩戒,欢快地凑到乔羽禾面前,眉眼弯弯,俏皮地比出一根手指。
乔羽禾点头应允,同孟清池并肩而行。
孟清池见状更是愉悦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乔羽禾还未来得及抽出胳膊,就被司棠扯住了另一边的衣袖,他看过去,正对上司棠含怒的双眼。
“先为人,再修道,尊敬师长的道理,你该永远记在心中。若永远学不会,总有一天孤零零地站在大家的对立面,你好自为之。”
乔羽禾拂去司棠扯他衣袖的手,语气冰冷,“今日就当是对你略施惩戒,此禁制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好一个好自为之!司棠盯着乔羽禾无情离去的背影,倍觉羞恼,怫然召唤出天一剑,只差一掌的距离就要刺中乔羽禾的后心。
乔羽禾感知到后方的杀意,却并未施法抵挡,淡定地停在原地,余光瞥向后方。
“师兄?怎么了?”
孟清池对司棠的杀意无知无觉,仍天真地询问乔羽禾。
司棠缓了心神后,思及天道给她施加的惩罚,终究不甘地收回了天一剑。
见状,乔羽禾道了声无事,同孟清池消失在原地,看样子应是去了孟清池所在的雨霁峰。
司棠带着一肚子气回到秋水峰时,江未予正守在她的殿前等候,刚叫了一声师姐,只见司棠气急败坏地进殿,“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江未予是秋水峰上,除了司棠,唯二的存在,实在是宗门之中不服、厌恶司棠的人多到无一人愿意跟着司棠,在秋水峰修炼。
就算是秋水峰上有助长修为提升的天池都不行……
而江未予唤司棠一句师姐,其实他并不从属于宗门任何一位师尊,一百年前有幸被司棠所救,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司棠身后。
司棠对他也并不上心,只是对他的站边和袒护很受用,这才默许他留在身边。
加之他与司棠年岁相当,司棠不许他叫她师父,于是他才改口叫师姐。
半个时辰过去,身上的禁制终于消失,司棠咬牙道:“乔羽禾,我真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