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姜时言和司机大叔约好一个小时后接她回去,随后走进了养和医院。
刚一走进医院,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直直地冲进了姜时言的鼻子,她难掩厌烦地皱了皱眉,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向前台。
前台小护士正一丝不苟地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余光看到有人往她这边走,下意识露出极为专业的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姜时言直接道:“预约特需病房。”
小护士藏好眼底的惊艳,从前台走出来,说道:
“好的,请随我来。”
姜时言跟着小护士走进了一个布置得极为温馨的会客室,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了房间正中央的浅棕色真皮沙发上。
小护士倒了杯茶,又拿了个水果盘,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柔声道:
“请稍等,院长马上到。”
鼻间没了那股令她烦躁的消毒水味道,姜时言心情好了不少:
“嗯,麻烦了。”
小护士弯起眼睛:“您客气了。”
姜时言刚喝了一口茶,就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抬眼看过去,正好和刚走进来的人对上了眼。
“您好,我姓卢,是养和医院的院长,”身穿白大褂,笑得极为和蔼的女人缓声道,“感谢您选择养和医院,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治愈您的家人。”
常年的医护生涯让她一眼就看出来,面前容貌姣好的女生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生病的迹象。
姜时言不爱讲客套话,勾着嘴角礼貌地点了点头,直言:
“我要预约三天后的特需病房。”
卢院长看出来了她的不喜,也不继续讲场面话,干脆利落地说道:
“好的,这些是需要签订的协议,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减的内容。”
站在一旁的小护士把四五份协议整齐地平放在姜时言的面前。
姜时言拿起来,一目十行地翻看着。
卢院长:“请问您是为谁预约?”
姜时言:“我的妹妹,姜时言,她得了多发性硬化症。”
卢院长眼底闪过沉重:“这个病……”
“我知道没有治愈的可能,我只想她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姜时言随意回道。
她边看边问:“既然是特需病房,那么患者的一切需求是不是都可以得到满足?”
卢院长摸不清她的想法,只中规中矩道:
“在不违背公序良俗的情况下,我们会尽力满足。”
姜时言看她一眼:“要是她指定一个人操办她的后事,并且不让你们向她的配偶宣布她的死讯,能满足吗?”
卢院长沉吟片刻,示意小护士出去,等会客室的大门被关上后,望着她在灯光下极为明显的深紫色凤眸,轻声道:
“我们可以不主动向她的配偶及家人宣布死讯,至于后事,我们只负责提供死亡证明。”
意思是如果温屿舟亲自来询问,他们并不会隐瞒,而后事由谁操办,他们也并不会管。
这就够了。
她翻到最后,拿起笔,行云流水地签上了自已的名字——
姜时愿。
卢院长收好协议,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向姜时言:
“请您提供一下身份证件。”
姜时言早有预料,她向后倚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可以提供患者的身份证件。”
卢院长从善如流:“方便提供您的身份证号吗?”
姜时言轻笑:“当然。”
自从得知她上辈子的身份被转移到了这个位面,她还特意用自已上辈子的身份证号去查了一下,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
“姜时愿,女,三十岁,海市人,未婚,”卢院长轻声念着查询到的信息,看到孤儿两个字后目光一凝,随后装作没看到一样继续念道,“金融系博士,定居E国,联系电话176……”
姜时言上辈子虽然只活了十七年,但早已读完大学。
她想到自已上辈子那十多篇还没来得及发表的论文,很快就接受了自已身份转移过来之后的博士学位。
要不是因为病情恶化的太快,就算让她十八岁博士毕业,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不过因为只是她自已被转移,她早亡的恋爱脑父亲和恨不得她去死的亲妈,都没能在这个位面留下一丁点的信息,就像“姜时言”这个被凭空捏造出来的身份一样,都成了孤儿。
就是不知道她斗赢了豺狼虎豹抢回来的姜氏集团,会在这个位面变成什么。
姜时言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想再为了这点钱和人斗来斗去了,她只想好好开个甜品店。
卢院长听到她的叹气声,以为她不想再听下去,连忙停了下来:
“身份我们已经核实了,都没什么问题,特需病房有专门的医护人员,您要不要去见一见?”
姜时言摇摇头:“这些你们把关就好,我相信由郑家和游家共同出资创建的私人医院,不会有怠慢欺辱患者的情况发生。”
卢院长一顿:“您放心。”
姜时言从兜里拿出一张九位数的支票,推到卢院长的面前:
“相关费用你们从这里扣,不够了就联系我,如果有剩余……”
她站起身,浑不在意地说道:
“就替我捐了吧。”
说完,姜时言朝她点了点头,打开门出去了。
卢院长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满是折痕的支票,心底涌上来的复杂情绪,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时言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眼熟的出租车在不远处停稳,她直接走过去,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师傅,可以回去了。”
“得嘞。”司机大叔笑呵呵地踩下油门,“这是都办妥了?”
姜时言放松地倚靠在座椅背上,揉了揉被消毒水熏得发胀的太阳穴:
“嗯。”
司机大叔见她有些疲惫,也不再说话。
他在中控台上点了点,换了一首舒缓的音乐,放慢车速,带着她缓缓地驶回“家”。
姜时言微微勾了勾嘴角,闭上眼睛,放空思绪,沉入了梦乡。
等她醒过来之后,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姜时言付好车费,和司机大叔道了谢,带上墨镜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别墅。
林管家早已等候多时,他见到姜时言,上前汇报道:
“夫人,东西都已收拾完毕。”
姜时言看了一眼时间:“我今晚住在景苑,让人在那边准备晚饭。”
管家微微欠身:“是。”
姜时言见他欲言又止,有些疑惑:
“怎么了?”
管家轻咳一声,小声道:
“夫人,不管是您和先生、还是和小先生有关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就连您和先生的结婚照我也都放到景苑了,但是结婚证是不是……”
姜时言挑眉:“烧结婚证又不犯法,有什么不可以的?”
管家无奈叹气。
也罢。
既然她想一把火都烧个干净,那就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