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舟目眦欲裂,手上的茶杯瞬间破碎。
滚烫的茶水将他的手掌烫得通红,被他紧攥的茶杯碎片割开了他的手心和手指,猩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淌,滴答滴答,缓缓染红了洁白的地毯。
“这不可能!”
温屿庭轻叹:“我一开始也不相信的,哥哥。”
“嫂子明明那么爱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站到你的身边支持你,这样的嫂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你的事呢。”
温屿舟胸膛剧烈起伏,面容扭曲,双眼布满血丝,宛如恶鬼般狰狞。
他上前一把拽住温屿庭的领子,眼底漆黑一片,像是某种濒临疯狂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她在哪。”
温屿庭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激怒他:
“在海市的悬铃街,她在那开了一家甜品店。”
温屿舟一把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倒在沙发上的温屿庭: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说完,他就反身走到办公桌前,不顾还流着血的手掌,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姜时言,或者是姜时言的姐姐,现在就在海市悬铃街,开了一家甜品店。”
“我先不追究你们有多废物,竟然一直没查到这件事,但是一天之内,我要得知她的所有消息。”
“是!”
温屿舟此刻冷静得可怕。
他好像把所有的愤怒、绝望、惶恐、欣喜等种种情绪,都压在了强行维持的平静之下。
可总会有压不住的那一天。
温屿庭看着温屿舟当着他的面走进休息室,听着从大敞着的门里,传出来的呻吟和哀嚎。
他神经质地颤抖着,脸上扬起大得骇人的笑。
温氏,马上就要是他的了。
等温屿舟消完火,神色平静地走出公司,还没等他坐上车,就被一个女人扑进了怀里。
尹兰悦仰头看着温屿舟。
她嘴唇轻颤,眼眶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欲泫欲泣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除了温屿舟。
他没推开她,但也没像以往那样回抱住她,而是冷漠地垂眸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
尹兰悦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
她摇摇欲坠地抓紧温屿舟的衬衫,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通红的眼睛流淌,带着哭腔的娇柔声音,更是给她增添了不少破碎感:
“屿舟,你不要我了吗?”
温屿舟神色不变。
“有需要我会找你,不找你的时候。”
他捏住尹兰悦的下巴,极为用力,瞬间就在上面留下了青紫的指痕: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尹兰悦吃痛地轻呼出声,温屿舟放开她,径直坐进了车。
“开车。”
司机有些犹豫:“尹小姐她……”
温屿舟顿时勃然大怒,就像一个被点燃了的炸药桶:
“我让你开车!”
司机吓得直冒冷汗:“好的,先生。”
温屿舟攥紧了手掌,疼痛让他找回了些微的理智:
“抱歉。”
司机连忙回道:“不敢不敢。”
他让开对向驶来的货车,没在它的驾驶座上看到人影,虽有些疑惑,但刚被老板吓得心惊胆战的,现在也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尹兰悦红着眼睛,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蹲坐到了地上。
温屿舟怎么能这么对她啊!
尹兰悦掩面痛哭,哭得太过厉害,缺氧的状态让她眼冒金星,耳鸣不断,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细小的抽泣声,让附近的保安听得心都快碎了。
他刚想上前安抚一番,余光就瞥到一辆速度极快的货车,直直地冲着尹兰悦驶了过来。
他大惊:“尹小姐!快让开!”
尹兰悦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被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爬了爬。
下一瞬,货车轰隆隆的引擎声,破过耳鸣,穿进了她的耳朵。
她双目圆睁,惊骇得无法动弹半分。
“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仿佛大地都在抖动。
司机下意识将刹车踩到了底。
他心道不好,回头就想和老板道歉,可刚把头转到车窗那边,就停了下来。
满眼惊愕。
温屿舟也被吓了一跳,可还没等他回头去看,手机就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什么事?”
“不好了老板!公司大门被一辆货车撞了!货车和大门都被撞烂了,员工们虽然都没受伤,但是……”
手机对面的背景音突然杂乱了起来,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同时从手机和车窗外传进温屿舟的耳朵里。
“尹小姐还在那里!”
温屿舟一愣。
……
清晨,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游晏一脸餍足地抱着睡得很沉的姜时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把姜时愿轻轻地放到刚换过干净床单的床上,用被子仔仔细细地给她裹了起来。
缓缓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天空,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游晏的身上,将他上半身的抓痕和牙印照得清清楚楚。
姜时愿裹着被子睡得正香,但像是被阳光刺到了一样,皱着眉往被子里埋了埋。
游晏注意到,连忙拉上窗帘。
光影斑驳地映照在地板的狼藉上,给弥漫着浓郁石楠花味道的卧室,增添了不少旖旎的氛围。
游晏带着吻痕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终是没忍住,他俯身在姜时愿破了口的唇瓣上,轻轻地吮了一下。
姜时愿条件反射着颤了颤,想要躲开,但又不敢真的躲开,只能轻声呢喃:
“唔……宝贝,不要了……吃不下了……”
游晏爱怜地抱住她,柔声轻哄:
“别怕,亲爱的,睡吧,我不动你。”
姜时愿在睡梦中仿佛真的听到了他的承诺,呼吸又恢复了平缓。
游晏给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根本移不开眼睛。
可屋子还要收拾。
不收拾的话,等她醒来之后,肯定会生气的。
游晏不舍地叹了口气,在她红肿的眼睛上亲了一下,起身收拾屋子去了。
两人凌乱的衣服,从玄关一直散落到了卧室门口。
游晏捡起地上的衣服,放进脏衣篓,又拿了个垃圾桶,一边捡散落在地上的纸团和小雨伞,一边往里扔。
把垃圾袋打好结,他又走进杂物室,翻了翻,找出了还没开封的拖布。
浸湿拖布后,便对着地面上干涸的水渍,哼哧哼哧地拖了起来。
收拾完狼藉,游晏洗干净手,拿出药膏给姜时愿涂上。
动作间,像是碰到了痛处又像是碰到了痒处,姜时愿下意识夹住他的手,拒绝上药。
游晏没办法,只好俯身压住她,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强硬地给她上药:
“乖愿愿,伤口要上药才能好得快。”
姜时愿疼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可她又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哪怕是哭出了声,都没能从睡梦中醒过来。
游晏心疼地吻掉她的泪水,细细密密的、充满安抚的吻,顺着她的眼角,亲到了她的鼻尖,唇瓣,下巴,耳朵。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确实一会儿就不疼了。
郑家特调的药膏起效,清凉的药膏顺着伤口抚平了痛意,姜时愿软趴趴抵抗的力道渐渐变小,呜咽声也平息了下来。
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上好药之后,游晏舒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掉到地上的遥控器,调低空调温度,掀起被子,在姜时愿皱眉之前,抱住了她。
顺着被子缝隙吹进来的凉意消退,熟悉的触感和体温让姜时愿下意识蹭了蹭,睡得更沉了。
游晏轻笑,刚要躺下,放在枕边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设成静音状态,返回桌面的时候,看到了消息的提示。
郝助理:【boss,徐然控制的无人货车顺利完成任务,尹兰悦左腿需要截肢,其余并无大碍。】
游晏心底没有一丝波动。
他按灭手机,侧身抱紧姜时愿,低头在她的发丝上烙下一吻。
听着她平缓的呼吸,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