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九,府试。
为了保证考试公正,杜绝舞弊,府试以上的考试不仅要检查供亲单,还需要五人结保互证其身份信息,如有伪造,则五人连坐。此外还需要一名禀生作保。
林姝与李云儿,还有杜子期所带的上阳书院三名学子共同结保。
林姝住的比较远,薛文等人送她出门的时候还早,门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马车上的灯笼,透出些许微黄的灯光。
等快到考场时,便见人声,车马声汇集,路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灯火,由此可见,县试与府试相比,乃是小巫见大巫。
府试较为严苛,卯时一刻,考场开门,数千名考生依次接受初查。
众人挤了半天才挤到考场外,交了供亲单,等女衙役唱名……等唱完她与李云儿等五人时,又道:“何人作保?”
杜子期起身作揖:“禀生杜子期作保。”
言罢,等衙役记录好,确认没有问题后,便被打散。
几人在四名执灯衙役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个考场,又在门口再次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后方才最后进入考场,按考引(即准考证)寻到自已的位子,这次考试除考引外,考生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特用纸张等都由考场提供。
考试科目,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共录二百人人,分甲、乙两等,前十名为甲等。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由考场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开,各占一席之地。
一天里可休息三次,有人会送来饭食和清水,要如厕的,也有人专门引导并监视。黄昏时分,开始有考生交卷,只要拉动身边的小铃、就会有两人过来糊名,将考卷放入专用匣内,并收走一切物什,考生即可离开。
林姝寻到自已的号舍,位置不好也不差。
考题很快下发,一道四书,一道五经,还有一篇策论。
前面的都简单,主要是最后一个策论:今北旱南涝,民不聊生,然国库空虚,何计?
府试竟然出现了一道民生题,这本该是院试考察的范围,林姝仔细斟酌了一番,既然出了,那定然不希望学子纸上谈兵,林姝利用前世所学知识,再结合凤鸣国实际情况,下笔:
【 古人云:?旱为灾,尚多幸免之处,惟旱极?蝗。数千?间,草?皆尽,或?马?幡帜皆尽,其害尤惨过于?旱也……总的来说就两字即可:“防”与“治”。
若旱涝并未发生,可从以下预防:
……
而若是旱涝灾害之下,可从以下四点防治:
一、旱灾以后,必生蝗虫,可将苦楝树的果实或叶子捣碎后加水煮沸,再将煮好的液体喷洒在植物上,可有效驱赶和杀死蝗虫。
二、蝗虫可食用,营养成分高,可告知因旱涝灾害流离失所的难民,暂解温饱。
三、水灾可开挖沟渠,修建堤坝泄洪,南水北调,正巧解决北方干旱……
四、国库空虚可丰年屯粮,灾年放仓,建造水车提高粮食产量(后附水车设计图)……】
最后林姝还将水车设计图大概的样式附上,毕竟不是专业的,只是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画上,具体还得工部去实践。
……
转眼间,府试三场很快便过去,林姝这几日累坏了,回去好好补了两天觉。
她不知道,此刻贡院因她掀起了好大的波澜。此次府试除知府大人主持考试之外,另还有两位监学考官,这时一位监学满脸激动的站了起来,拍手叫绝:
“妙啊,太妙了!这位学子实乃惊世之才也!”
另外两人也凑了过来,另一位监学看完,亦是点点头,道:“此卷堪称头名。”
邱知府心中有些不悦,此次头名她已有安排,于是拿着手中一份考卷说:“本官以为此卷才可为头名。”
“哦?”两位监学以为还有更好的,于是拿过来一看,脸色有些莫名,最后还是如实说:“老妇二人以为,此卷比之前者,略欠火候,词藻虽华丽,可终究纸上谈兵尔。”
说着,不顾邱知府黑沉的脸,继续道:“而这位学子,条条框框写的详尽,虽未实践,可条理清晰,实属难得,此卷我会上交国子监存案。”
听她这么说,邱知府还能说什么,只能黑着脸赞同。
……
十日后,衙门放案。
李云儿一早就去看榜,林姝没去,因为今日人多,林姝不想出门。
她到的时候,榜单刚张贴出来。
顿时府衙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比之县试更甚。幸好李云儿带了一个满身腱子肉的丫鬟,下了死力气往里面挤,周围被她挤得人仰马翻,一时间怨声载道。
终于挤到里面,抬头一看就是她的名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惹的周围人,目光频频看向她,问:“这位小姐可是考上了?”
“自然,哈哈哈。”李芸儿一脸得瑟的样子,看得周围人牙痒痒。
就在她继续找林姝名字的时候,又有衙役拿来一张大红色的榜单,此乃甲榜,即此次府试前十名,李云儿没管,继续找着林姝的名字。
突然有人大叫:“林姝?案首是林姝?竟不是江慈?这林姝是谁,以前都没听过这名号。”
随着她的惊呼声,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长案上面的林姝两个字上,李云儿闻言也冲了过去,看清名字后,笑的前俯后仰:“哈哈哈哈,这是我姐妹,我姐妹……”
随后在众人一脸嫉恨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林姝这边,报喜的衙役也到了。此时正敲锣打鼓的唱:“恭贺林姝娘子高中府试案首!”
林姝和薛文等人一听,赶忙到门口,听报喜的衙役说了几句吉祥话,把准备好的钱递给几人,道:“娘子们进来喝杯茶再走。”
“郎君莫要可是,我们还得去其他地方报喜,就不留了。”衙役拒绝。
薛文也不多纠缠,和苏牧欢欢喜喜的送走了她们,又和周围的邻居寒暄了几句,才进来。
林姝看着薛文一副兴奋的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些好笑:“爹怎的比我还紧张?”
薛文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时李云儿也正好到,没进门就开始嚷嚷:“林姝,姐妹啊,你也太厉害了……”
……
晚饭时,林家众人围坐在饭桌前,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林姝斟酌了一番,开口道:
“两日后,我欲到李家提亲。”
除了苏牧,众人皆是一愣。
宋家二老,早在林姝说出提亲一事,就自觉回房休息了。
薛文沉吟了片刻,倒也没有反对,只道:“姝儿决定就好。”
苏牧也没反对,这事他早就知晓了,而且李家公子性格温润,是个容易相处了,以后妻主肯定不可能只有他与宋云二人。
宋云看看薛文又看看苏牧,也低下头,默认了。不过心里想的却是:
【圆房,他今晚就要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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