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心里没由来的一慌。
她知道北尧是什么意思。
若是被人查出她真的是许家后人,便是天子,都不能作保。
因为,若在京城,有些人只听闻“许”这个姓氏,就已经闻风丧胆了。
那一桩冤案背后,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若不是如此,许文贤不会等到先帝驾崩以后上京。
可即使如此,依旧鸣冤无门,反而被报复,暗害,瘸了一条腿。
但,天理昭昭,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
许愿看着北尧,开口道:“我能自保。”
北尧没有回答许愿的话,只笑了笑道:“看来,还真的是有什么大秘密。”
许愿:“……”
又上钩了。
许愿默默挪开了一些。
她应该离这个人远一点。
见到许愿防备的模样,北尧又问:“杀过人吗?”
“没有。”
“那你怎么敢孤身一人上路?”
“此前没有,不代表此后不会。”
许愿咬着烙饼,眼神冰冷:“人总要经历那个过程的,不是吗?”
“有道理。”北尧看着许愿,突然道:“若是去了京城,千万别打听我。”
“为何?”
“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人,成为不了盟友,那就只能……”
北尧看着许愿,没说后面的话。
但他知道,许愿能明白。
这样聪明的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那他也不会把其让给其他人。
这个对手太年轻,也太可怕了。
许愿道:“你放心,我会离沈家每一个人都远远的。”
绝不会拖累了沈家。
想起先前的事,许愿眼中攸然一沉,不过片刻,冰冷散去,她眼底又是先前的澄澈模样。
北尧看在眼底,唇角微掀,没有说话。
——
夜里果真下起了雨。
见北尧一行人没有继续赶路的心思,许愿正打算找个地方避雨,白日的那个黑衣人又过来道:“许公子,可以赶路了。”
“连夜赶路?”许愿微诧。
白日见过北尧那不疾不徐的样子,许愿觉得,应该等雨停了再出发才是。
最起码,也不应该是连夜,冒雨出发。
“公子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今夜就要到歌舒部,一刻也不停。”
黑衣人说完,营帐后面,有人一身夜行衣出来。
黑巾蒙面,只露出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遥遥看过来,许愿没由来的心中一颤。
那是杀意。
马停了下来,北尧道:“走,带你杀人。”
许愿闻言,回过神来,摸了摸包袱,跟着起身。
风带着雨,呼啸而过。
许愿学着北尧的模样,用面巾挡着脸,骑马跟上问:“三个人,够了吗?”
“绰绰有余。”
许是寒风冷,男人的话也带了不少寒意。
白日说话时,许愿尚且能在在话里听出一点笑意。而此时此刻,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意。
这,才是他的本性?
许愿有些懵,却也深知什么话该问不该问,便收敛了心思,跟在那两个人身后。
沙漠尽头,一片荒芜,许愿骑马跑在前面带路,直到有亮光浮现,她才低了低声音,夹着马腹缓缓停下,开口道:“已经快到了。”
北尧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吩咐道:“可以了,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什……什么意思?”许愿没听明白。
“我让你留在这里。”北尧看了一眼许愿,又道:“不是想活着吗?歌舒部的人,杀人不眨眼。”
“那你刚刚说杀人?”
“骗你的。”
北尧说罢,又道:“陈山,看着他。”
“等一下。”许愿又匆匆叫住人问:“你一个人都不准备带?”
北尧一行人不少,但夜里出发的,就只有三个人。
她,北尧,和另外一个叫陈山的黑衣人。
许愿现在才明白,那一句绰绰有余是什么意思。
感情是人觉得自已一个人就够了。
多带一个人,是为了保护她。
而带上她,是为了让她指路。
“不需要。”北尧垂眸,看了一眼许愿,最后道:“留着命,拿你的城防图。”
许愿还没来得及说话,北尧一挥马鞭,纵马便走。
一旁,陈山也从马背上下来,把两匹马的缰绳握在手中,不动如山。
许愿问:“你不担心你家公子?”
“不担心。”
“万一出事了呢?”
“在公子面前,没有万一。”
陈山一板一眼的回着许愿的话,说完,他又补充道:“你不要想着逃跑,公子交代了,若是你不能成为自已人,那就只能送你去做孤魂野鬼了。”
许愿:“……”
很好,她就不应该担心那个人的安全。
最好死在歌舒部,永远不要回来。
直到把所有恶毒的话都在心里想了一遍以后,许愿又问道:“你家公子和沈公子是兄弟吗?怎么看起来不像?”
“沈公子是大房的嫡子,公子是二房的次子。”
“那你这算是家丁下人?还是暗卫杀手?”
天齐律令,官宦府邸,不得囤积私兵。
这一群黑衣人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的家丁。
“我是公子身边的随从,会点武功,但是不多。”
“哦。”许愿点了点头,“那你们找到贡品以后,便回京城吗?”
陈山点了点头,大概是觉得许愿的问题有些刁钻了,后面不管许愿如何说话,陈山都抿唇不言。
许愿见状,便不再多问。
闲来无事,她蹲在地上,扯着地上的杂草,没多久,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她立刻起身。
远处,火光冲天,一群人冲了出来。
陈山看见后,面容微变。
许愿喃喃道:“该不会出事了吧?”
贡品数量繁多,许愿不信北尧能一个人带着贡品出来。
她也猜测过,北尧的目标,可能不是贡品,但她想不明白,不是贡品,还能是什么?
听见许愿的话,陈山脸上一阵纠结,最后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他翻身上马,朝着起火的地方冲去。
许愿回神,急忙翻身上马,准备往回跑。
还未跑出二里地,想起陈山先前说的,许愿骂了一声道:“就当是还沈家的恩情了,此后再也不相欠。”
说完,她握着缰绳,一夹马腹,往歌舒部的营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