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程杰的话,许愿不由笑了,“程杰,你多大一个人了,我比你小三岁,若是我能欺负你,那小霸王这三个字,叫的谁?是狗吗?”
听见许愿的话,宋伯脸色微沉,“小公子慎言。”
“许愿一届乡野村夫,不知道何为慎言,可否麻烦老先生指教,何为可言,何为不可言,又何为慎言?若是老先生知道,那作为程杰的先生,是否又曾告诉过程杰,何为慎言?”
听见许愿的话,宋伯微顿,开口道:“老夫只是在程家暂住几日,算不得程家的先生。”
“哦,我猜也是,听闻宋先生从京城而来,想来也是有学识的,怎么会收这样一个无知小儿做学生。”
许愿笑着,笑容却不达眼底,说完,她转身道:“哥,我们走吧。”
宋伯见许愿似乎是真的要走,徐徐道:“小公子等一下。”
张越回头,还未说话,便见许愿按住了他的手。
许愿问:“老先生还有指教?”
“小公子辱骂程少爷,难道不准备给一个交代吗?”宋伯双手拢在袖子里,浑浊的眼中露出一抹精明。
今日他在,程杰都被如此羞辱。
那日后,他在程家该如何行事?
程杰可以被羞辱,但他的颜面,不能被羞辱。
今日若是折在一个小儿手中,他一世英名,就没了。
“不知老先生要什么交代?”许愿反问。
“赔礼,道歉。”
听见宋伯的话,程杰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他看着许愿道:“赶紧给小爷我道歉。”
“要道歉是吗?”许愿看向程杰。
“是。”程杰点头,面上全是得意之色。
许愿闻言,抬步走过去。
张越道:“志国,别去。”
张越不想看见许愿被欺负,尤其是被程杰欺负。
“没关系。”
许愿说完,也正好走到了程杰面前,她微微弯身。
程杰见状,咧起嘴道:“只鞠躬可不行,我要你跪……”
清脆的掌音传来。
程杰的话戛然而止。
许愿慢条斯理的收回手,看着程杰脸上的巴掌印,开口道:“哦,对不起,手滑了!”
“许愿!”程杰狂叫,就要朝许愿扑过去。
许愿反应更快,一脚朝程杰裤裆踢过去。
程杰顿时痛的嗷嗷叫。
一旁,宋伯就欲出手,便听得少年悠哉悠哉的开口。
“老先生若是出手,可就是为老不尊了。”
许愿说完,微微扭头笑着,又道:“天齐律令,军营斗殴者,当杖责三十,老先生想好,要不要替程杰出这个头,平白低了自已的身价。”
听见程杰叫“宋伯”的那刻,许愿就猜到了,这个老人,是太尉府宋家的人。
太尉府出身,年纪这么大,又姓宋,在宋府,肯定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而且,那宋伯的步伐极稳,是个练家子,应该也是行伍出身。
许愿赌,这个宋伯不会这么看重程杰。
若是宋伯真的准备大打出手……
那也无妨。
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兵。
她就不信,那定北军的将军,会眼睁睁看着她在军营被打死。
而且,谁生谁死这种事?
谁能说的清楚,也可能那宋伯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不禁打。
听见许愿的话,宋伯收回手,没有理会旁边嗷嗷叫的程杰,冷冷道:“你倒是一个聪明的!只可惜,人太聪明的,惹人厌。”
“是吗?可我听过的话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老夫今日受教了!”
“客气。”许愿说完,转身离开。
程杰依旧嗷嗷叫着,一边哭到:“宋伯,你怎么不帮我!”
“因为你蠢。”
宋伯眼中冰冷,他看着程杰,语气更冷:“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招惹是非,以后给我离那两兄弟远一些!否则,似水县能有一个程家,也能有赵家,钱家,孙家,记住了吗?”
听见那最后四个字,寒凉沿着后脊爬上了心窝,程杰吞了吞口水,立刻道:“我知道了。”
——
解决完程杰,又安顿好张越以后,许愿便打算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张越把人送出去,一边开口道:“志国,你直接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需要添的。”
今日得罪了程杰,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军营。
说不定,过两日他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只不过,张越怕许愿心里有负担,没有说出来。
“便是没有什么要添的,我也要来。”许愿微微眯眼,“今日算是把程杰彻底给得罪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指不定就会找你麻烦,明日我还要来,起码要知道你能入军营以后,才回去。”
“可……”
“没什么可是,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论如何,我也要把你送进去。哥,明天我一定会来,你记好,不论程杰做什么,都不能打架斗殴,一切有我。”
听见许愿的话,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张越望着许愿,重重点头道:“好。”
许愿这才放心离开。
军营离似水县很远,许愿走了很久都没找到能落脚的地方,看见天色渐沉,她心也微微沉了下来。
乌鸦在大漠里盘旋着。
又走了近小半个时辰,许愿终于看见一处破庙。
破庙不大,已经荒废了很久了,又被风沙吞噬,仅仅能避风。
许愿倒是没多介意,毕竟,比这更脏更破的地方她都住过。
许愿找到一节破布,把地上擦了擦,合衣就准备躺下。
夜里,最是寂静无声,只有乌鸦的嘶哑声,其中还夹杂着细细碎碎的声音。
许愿睁开眼,发现下雪了。
雪花不大,但凉。
见状,许愿爬起来,吹了火折子,准备去找几根木头生火。
然而,走到后殿的时候,许愿整个人都呆住了。
冰冷的月光下,院子全是鲜血,乌鸦正蚕食着那些尸体。
与此同时,铁器冰冷的触觉在她脖子上传开。
许愿立刻吹灭火折子,右手附在腰间,握上软剑,同时冷冷道:“谁?”
她能闻到血腥味,挟持她的人,一定受了伤。
她有一搏之力。
“许愿?”
北尧说完,身上的力气也几乎散了个干净。
他后退一步,勉强扶墙站着。
许愿亦是一愣,松了软剑道:“沈仁耀?”
火折子又燃了起来,许愿看见北尧脸色惨白,而后目光下移,落在了北尧腹部,“你受伤了?”
北尧点头。
见人要摔在地上,许愿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又问:“后面的人,都是你杀?”
北尧没有回答许愿的话,只喘着粗气道:“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