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沈奕刚灌进去的一口酒水直接全数喷出。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叶淮左。
他再度狼狈的咳起嗽来,将手中喝了三分之一,喷了三分之一的剩余三分之一酒水推得老远。
“怎么,说中了?”叶淮左看他狼狈的模样,再度伸手想帮他顺气,被后者坚决的摇头拒绝了。
“叶哥,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一点也不好笑。”沈奕用手腕擦着嘴角的酒渍,为难的苦笑道。
“怎么就是玩笑呢,你们年纪相仿,又......聊得来,平时相处的也挺融洽......”
沈奕连连摆手摇头,光想到那只母夜叉一脸恶笑的伏在他身上挠他全身软肉,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一个人叉腰狞笑,他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孤独终老来得清静。
“您,您是不是对‘相处融洽'有什么误解?”
叶淮左一愣,见沈奕神色难堪,并不像有假的样子,才轻笑道:“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西西素来行事乖张跋扈,鲜少有人能跟她处得好,也很少有人能得到她的认可,你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所以我以为你们......”
沈奕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她性格确实跋扈!特别跋扈!而且我这么优秀,她认可我也是常规操作,但认可跟喜欢那是两码事。”
叶淮左唇边笑意扩大,大掌不自觉的探向沈奕蓬松的脑袋。
没忍住,轻柔的抚摸了一下。
细碎松软,摸起来手感极佳。
“其实我希望,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也能放松一些,不要开口闭口的‘您’,我也只比你年长五岁而已。”
沈奕眨了眨眼。
倒不是因为年龄差。
起初是因为这人形象总给人一种稳重大气的感觉,再加上后者说话总是文绉绉的,再加上他实力强横,几乎所向披靡,最后加上这人算是自已学长枪的入门师傅......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跟他相处起来格外的尊敬了。
这“您”字也就是下意识说的,久了倒成了习惯。
“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叶哥。”
沈奕会意,点头如捣蒜:“好的,叶哥。”
“真乖。”叶淮左眯眼再度摸人脑袋。
那松软发质似乎让人上瘾。
沈奕虽觉得古怪,但也没刻意的避开,只当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
毕竟退一万步讲,这人也算自已的师父......
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
被父亲摸两下头怎么了?!
“再喝一点?”叶淮左又递来一瓶。
沈奕皱眉接过,却攥在手心里没有继续喝的意思。
“今天那三人你认识?”
沈奕一惊,敛眸低头躲避意味十足。
他跟叶竹西可以插科打诨把这个话题绕掉,但在叶淮左面前却不行。
“嗯。”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叶淮左点头继续发问:“那为什么今天不认他们呢?”
沈奕紧握酒瓶,沉默不语。
“让我猜猜。”叶淮左偏头看向深邃黑夜的某一处,道:“他们背弃过你?”
“算不上。”
“那,他们之中的什么人,曾做了一些让你难以接受的事?”
沈奕怔了怔,似乎默认了这个说法。
见沈奕没回话,叶淮左继续道:“是那个说想认识你的男人吗?我记得名字,好像叫---晏景修?”
沈奕瞳孔剧烈瑟缩了一下。
似乎想要掩盖心底莫名泛起的某些陌生情绪,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酒瓶,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半瓶。
叶淮左屈膝歪头看着沈奕极力想要掩盖某些情绪的过激反应。
不阻止也不说话。
甚至在对方一瓶快见底时,贴心的再送上一瓶。
直到对方眼神迷离,双颊泛起红霞,才夺过他手中所剩无几的半瓶酒。
“喝一些散散郁气就行,别喝多了,伤身。”叶淮左单手揽住他的肩头,将他生扑过来夺酒瓶的行为制止住了。
沈奕双眸微眯,碾着后槽牙,迷迷瞪瞪道:“那你人还怪好的咧。”
叶淮左一愣。
这明显怼人的语气是对自已有不满?
怪不得事先打好招呼说酒品不好,确实不咋样啊。
现在连他都敢怼了。
不过,他却莫名觉得,这样也不错。
哧------
一道破空声划破黑夜。
叶淮左嘴角笑意不变,只是身形轻微晃动。
身后的落地玻璃大门应声而碎,瞬间泯灭成渣。
别墅内的叶竹西与十一闻声赶来。
夜色中,三个漆黑如墨的身影缓缓走出。
正是下午救助过沈奕的那三人。
“......怎么,又是你们?!”叶竹西看着对面熟悉的三人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白天认错人就算了,晚上还要来偷袭,怎么,真当我们是吃素的?!”
对面三人不言不语,只是三人六目紧紧锁着叶淮左胸前紧揽的那名青年。
此时沈奕面部无遮拦,原本清秀俊俏的面容一览无余。
“真的是......小少爷......”纪荒眠脸色在震惊和惊喜中来回切换:“太,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小悦悦你真是厉害,这都能被你发现端倪......”
而处于队伍中心的晏景修却始终保持沉默,那双漆黑的眼眸在看到那张朝思暮念的脸庞时,竟是隐隐泛着丝鲜红的血气。
终于,找到了......
天知道他这一个半月里是怎么度过的,渡劫也不过如此吧。
白天晚上日夜不间断的寻找,每每累极闭上眼时,脑海里全是沈奕浑身是血的模样,甚至梦境里的他在重伤的情况下也是避自已如蛇蝎,宁可身死魂消也不愿向他求救。
“晏哥,我明明对你这么好,把哥哥给我的棒棒糖都留给了你,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
“我没有伤害过你父亲,更没糟蹋过你伙伴,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手好疼......被那女人捅的小腹也好疼......被丧尸咬的腰腹更疼......全身都疼......”
“晏哥,我讨厌你......”
“你明明说过会保护我,却食言了......”
“如果有来世,我情愿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想再遇见你。”
......
明明很多话甚至那句讨厌你,都不是沈奕亲口对他说的。
可他的梦境却会将它冠上沈奕的形象和语气......
一遍遍的反复,一遍遍地折磨着他。
让他本就时刻紧绷的神经日渐衰弱......
他想,前世是真是假,他无从改变。
只是这一世,他终究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