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瀚一个激灵,被吓得不轻,他听出来了,来人正是新上任的省长郝垣朝,只是自已捂脸的动作会不会引起郝垣朝省长的反感,暂时可顾不上了,立刻站好敬礼:“郝省长,早上好!”
“嗯,早上好!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郝垣朝挥了挥手问道。
“这些百姓,今日拂晓前的时候就已经逐渐出现在这里了!我们站岗的同志,也有劝说过但不管用,就通知了我!我接到消息后,就立刻赶了过来,正在努力协调劝说。不过百姓们只是静默,完全不说出诉求,我现在也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原因!”栗瀚解释道。
郝垣朝的目光扫了一圈,看到了站在院里自动门后面的秦景涛,正在用挑衅的目光和百姓们对峙着,不由得皱了皱眉:“秦秘书来了多久了?”
“他,啊,他刚到!”栗瀚硬着头皮说道,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说多了百姓那边也未必买账,这上千人看着呢。即便大家的听力和眼神都不好,至少也有上百人听清了秦景涛的话。
“哦?刚来就和百姓们对峙上了?哼,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郝垣朝冷哼一声说道。
栗瀚被郝垣朝的冷哼,惊的一哆嗦,虽说武警部队通常是独立的管辖,但维护省委、省政府的治安,保护省领导的安全可是他们的职责,这好几个小时了,还没劝阻住人群离开,他也并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
只是栗瀚并不是很清楚,郝垣朝的冷哼,是冲着他,还是百姓,亦或者是秦景涛。
正当郝垣朝准备就在门口下车,好去质问一下秦景涛怎么回事的时候,秦景涛也发现了这辆鲁省的二号车,只是碍于百姓们羞愤的表情,不太敢走出院子,心下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和郝垣朝说清楚。
这时,郝垣朝的电话响了。
“喂,我是郝垣朝!”并不是郝垣朝没有看来电显示,只是他刚到鲁省还不到一周,很多部门的电话尚未记录到手机当中,但他的办公电话,则已经通过文件的形式下发到各部门当中了。
“郝省长,我是娄新耀,市委门前有很多百姓静默的坐在门前,也不派人前来表达诉求,只是这样干坐着。可这也不是个事啊!”新任泺邑市委书记娄新耀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打这个电话用的是办公室的座机,或许是认为这是公事吧。
当然娄新耀并不是直接打到郝垣朝的手机上,而是已经打过办公室的座机了,只是没有人接听而已!
“娄书记,市信访局有人去沟通吗?你有亲自去和百姓们沟通吗?遇到事情,只知道躲起来?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这种事情是第一次遇到吗?”郝垣朝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或许是因为秦景涛的问题,亦或者还有其他的问题。
“不是,郝省长,在不知道百姓诉求的时候,直接出去,会不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啊?”娄新耀问道。
“哼,你是百姓的父母官!”郝垣朝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和娄新耀解释了,因为他看见因为秦景涛走出了大院,已经有百姓们开始围向秦景涛,一旦发生事故,谁都脱不了干系。
“这!”娄新耀还待再说,电话已然挂断了。
郝垣朝挂断电话后,迅速开门下车,快步走到了略显慌张的秦景涛和百姓们的中间:“我是省长郝垣朝,乡亲们有什么诉求,大可以和我讲,我一定会为你们负责!”
百姓中不少人瞪了秦景涛一眼,将目光转移到郝垣朝的身上,一名年逾古稀的老人走了出来:“郝省长,其他的事情先不说,我老头子就想问一句,你身后这个年轻人是谁?他到底什么意思?我们只是坐在这里静默,等待领导的到来,然后好表达我们的诉求,他凭什么他左一句乡巴佬,有一句狗腿子的侮辱人?难道就因为我门节俭,穿的朴素了些?”
“你这哪里算是朴素,都什么年代了,还补丁罗着补丁的,也不嫌丢人!”不知道秦景涛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躲在郝垣朝背后,讽刺起老人来。
“你看,你看,郝省长,当着你的面他都敢这么说话,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哦!”老人摇头感叹道。
郝垣朝皱了皱眉头,转身瞪了眼秦景涛:“不会说话就别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秦景涛愣了一下,怒目看向老人,伸手指了指老人,意思很明显:你老头等着,别让我得着机会!
老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你们啊,还真别瞧不起我们这些乡巴佬!说真的,如果我们的拆迁补偿款能够如期到位的话,怕是不会比你一辈子的工资少!以你的心性,在机关也不见得能有多大作为,更何况你们的死工资又能有多少?”
“呵,我们的收入又不是只有工资!”秦景涛或许真的是在政策研究室待久了,不怎么接触人,这么简单的激将法都能中计。
“秦景涛,给我滚回办公室等着去!”郝垣朝转头吼道。
“省长,我可是您的秘书,我需要保护您的安全!”秦景涛激动的说道。
“从现在开始不再是了!而且,之前也没试过,连一周的试用期都过不了,真是个废物!”郝垣朝不再回头,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郝~~~!行!”秦景涛本想说点什么,但念在对方还是省长的份上,转身进了省委大院。
“郝省长真是明察秋毫啊,是一个好官,要不我们就把事情和郝省长说说?”老人转头看向身后的百姓们。
一众百姓点头:“是啊,是啊!可以和郝省长说说,按今天郝省长的作为,一定会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省长,我们相信他,就和郝省长说吧!”
“好的!”老人转过身,看向郝垣朝:“郝省长,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泺邑人民医院附近城中村的村民,我们那里在十年前就说要进行棚户区改造,只是一直没有真的执行!之前的承建的单位是东云集团,负责拆迁的是西槐拆迁工程公司,但是他们在并没有给予拆迁补偿款的时候,就将我们赶出了自已的家,强行拆迁,为此还造成了数起死亡事件!并且还有人再被他们打伤住院后,仍然不放过,追到医院给杀害!”
郝垣朝皱着眉点了点头,心下虽然愤怒,但听得出老人还没有说完,只得强压怒火继续听下去。
“后来在前任泺邑市委龙书记的主持下,帮我们破获了那些案件,东云集团和西槐拆迁公司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那之后,棚户区改造工程就由源泉集团承建,不但给了我们超出政府规定的补偿额度,还答应给我们建造的回迁工程的质量,要和商品房看齐,并允许我们参与房屋质量的监督!你看,源泉公司还为我们准备了安全帽,我们随时可以去工地检查!只要安全措施到位就行!”老人继续说道。
“这是好事啊!”郝垣朝的兴致也被提了起来,他曾经见过有的公司为了长远计,会特别关注施工质量,但也有沽名钓誉只是喊口号的。
“是啊,本来是好事!”老人点了点头:“而且旁边人民医院的扩建工程也因为东云集团的破产,承包给了源泉集团!当然,我们也会去医院那边的工程去检查,有几次我还跟着质监局,去实验室观看了建筑材料的抽样检测,结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只是,从去年年底,人民医院即将完工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郝垣朝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老人的讲述给吸引了,就连身边站岗的哨兵也被吸引住了,耳朵竖着尽量的伸向这边。
“原本人民医院之所以扩建,是因为原有的人民医院床位紧张,再加上有新设备的引入,也需要新的空间!而且,我听说人民医院属于省直属医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医院扩建工程的竣工验收,还需要市、县两级的审查和批准?当然了,位置坐落在西槐区,如果想要审核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审核的话,人为什么不到现场呢?人都不到审核个什么?
就这样去年根本就没有验收,直到过了年,依旧如此!而且,我听说省城建厅、卫生厅的人,还说需要一级一级上报,先要报县区一级,再报地市一级,之后才是省级!为此我也跟着申报人员来过两次。哎对,那个小同志,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同志站岗的,你应该见过我吧?”老人说着,指了指旁边站岗的哨兵说道。
郝垣朝转头看了眼哨兵,见那哨兵微微点头,心下了然:“不过老人家,你为什么会跟着医院的验收人员前来报验呢?”
“这不是工地也需要我们的监督,而且我家里的小儿子结婚也急需婚房,我是准备把这个回迁房给我小儿子做婚房的!”老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