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警官趁着没人注意,转头和身后的乘务长对视起来,共处多年的同事间默契瞬间上来,一下就了然了对方的心思。乘务长拨开人群,走到张依依身旁,一边吩咐让身后的一名高大的乘务员去打些热水来,一边装作关心的模样,作势要上前去看看生病孩子的状态。
梅姐身旁的黑胡子大汉看到欺身上前准备细看孩子的乘务长,装作坐久了腿麻的样子,立马微微侧身,换了个坐姿,挡住了乘务长探察的视线。
“谢谢同志关心,只不过孩子刚吃了感冒药,才入睡,这会儿还是别打扰的好。”黑胡子男人一脸关怀,向乘务长轻声道。
乘务长看不清下铺床上人的情况,但隐约能看到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安安静静的被被子裹着,躺在床上熟睡。上铺一位6岁左右的男孩子对着墙面侧卧着,露出白嫩干净的半张侧脸。
乘务长转头向另一边的蓝衣女子看去,企图想看看她身后两名孩子的状况,但跟黑胡子大汉一样,刀疤寸头男魁梧的身形将床上孩子的样子遮得严严实实,就连蓝衣女子怀中裹在襁褓内的孩子也被小被子盖住大半张脸,让乘务长根本没办法判断孩子的真实情况。一时之间,乘务长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真的吃了感冒药睡着了还是被下了拍花药。
收到乘务长讯号的张警官一时也犯了难,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应该实施抓捕行动的。在通知地面警察协助抓捕前,他应该亲自来确认这群人的真实身份的,如果这两对夫妻真的如他们所说,孩子只是感冒睡着了,那今天这场声势浩大的抓捕行动,可就难以交代了。他不应该听取一面之词的,但是张依依同志信誓旦旦的保证,又拿出他爸的军人身份和他哥的军衔保证,他也没理由怀疑这是场恶作剧。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如果这次是乌龙,那时候局里到时候对他下处分,他也认了。
张依依明亮的眼眸里留着细碎的眼泪,仿佛真的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越过黑胡子大汉,走到梅姐身前,抱着梅姐开始失声痛哭。
“妈,妈妈,你长得好像我妈妈,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丢你送我的手表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呜呜呜呜呜……”
张依依突如其来的动作,显然不在梅姐的预料中,但当着众人的面,梅姐也不好推开她发作,便只能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小心回抱着张依依,细声安慰道:“小姑娘,我知道你弄丢了妈妈给你留的遗物伤心过度,但我不是你妈妈,我这里也没有你的手表,你要是不信,可以在房间里随便找,只要别弄乱我们的行李就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张依依一边在脑海里问猹猹还有多久时间能到站,一边假装悲伤到失语的样子抱着梅姐痛哭。
听到猹猹说还有五分钟,张依依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哭下去,分散他们四人的注意力,继续拖延时间。
“呜呜呜呜呜,婶子,你长得真的好像我的母亲,你的怀抱也好温暖。”张依依凭借比梅姐稍高一点的身高优势,双手环抱着梅姐脖子,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一边啜泣一边抹着眼泪。
梅姐神情有些不耐烦,她还想着尽快打发了这群机组人员和两名乘警,但这变故之外的张依依,让她真的有些动了杀心,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她高低也得给张依依这个爱哭精下点拍花药,把她拉进深山里头给一大家子男人当媳妇儿,虽然瘦了点,但这长相很惊艳,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上到六七十岁的耆老,下到刚成年的儿孙,够着爱哭精伺候到死了。
梅姐微低着头,掩下了眸里的深意,顺从的让张依依抱着,轻踢了身旁黑胡子大汉一脚:“当家的,这个小姑娘哭得紧,我得帮忙安慰,你赶紧的,帮着工作人员一起找找,别耽误他们办事儿。”
被提醒了的黑胡子大汉转身给孩子重新盖了盖被子,遮住了孩子的半张脸,压了压两边的隆起,确保包厢内的冷空气不会轻易钻入被窝,这才走到张警官和乘务长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将屋内能藏东西的地方都展示了个遍。
“两位警察的乘务长你们看看,我们屋里没有这位女同志的手表,你们要不抓紧时间,去下一个包厢看看。”黑胡子大汉利索的翻完该翻的地方,一脸坦荡的跟张警官和乘务长他们说道。
其实如果可以,张警官是希望能细搜一下这四人的随身行李的,但显然,他没有合理的理由。
“好的,几位这边我们已经检查好了,张同志的手表不在这里,感谢几位的配合,祝你们旅途愉快!”乘务长专业亲切的话语声响起,让梅姐四人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乘务长的话落,即便再不愿意,张警官他们也不得不开始转身向外走去,猹猹告诉张依依还有两分钟火车就靠站了,她再坚持2分钟就好。张依依第一次觉得时间那么漫长,度秒如年。
“张同志,你的手表不在这里,去下一间包厢看看吧,最后一个包房了,或许你们能在那里找到呢,别哭了,快去吧,得快点把你妈留给你的遗物找回来才是。”依旧被张依依紧紧抱着的梅姐,慈爱祥和的向张依依催促道。
“婶子,我……”没等张依依把话说完,之前被乘务长吩咐去倒热水的高大乘务员急匆匆带着打好的热水,回到了9号包厢,此时9号包厢内除了那四人外,就只有张依依和转身半只脚踏出包厢外的乘务长了。
乘务长见热水来了,心思一动,从乘务员手里接过盛满热水的大水杯,收回踏出的一只脚,重新回到了9号包厢,跟梅姐四人交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