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带着三人在村中走走绕绕,来到了村东边的一幢小房子。这是一幢由三个小房间组成的房子,此刻他们正在厨房的饭桌旁,厨房很小,除了灶台就剩下这张小小的饭桌,还只有两张凳子,因此只有白子敬和叶竹坐着,夜雨站在一旁。
没过多久,平安从锅内端出一碗土豆,局促的放到饭桌上,不好意思道:“哥哥,家里没什么吃的,你们不要介意。”白子敬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没关系,同时拿起一颗土豆放进嘴里。许是真的饿了,他竟觉得这土豆有一股食物原始的清甜。
吃完土豆,白子敬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平安:“平安,多谢你收留我们,这些银子你拿着。”
平安一直摆手拒绝:“不用的,哥哥,土豆不值钱,是我自已种的,不用给钱的。”
“你不是还要给我们住的地方吗?我们住客栈也是要给钱的,而且要不是你收留,我们今晚就要在山上过夜了。所以,这银子,你一定要拿着。”白子敬极力劝说平安将钱收下,同时不由分说的直接将银子塞到了平安怀里。
平安家只有两个房间。叶竹躺在平安身边的时候,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已要和这个小鬼睡一个房间,三个大男人难道不可以在一个房间挤一下吗?而且看那两人的表现,他们为什么就这么默契的去了另一个房间?叶竹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不是会动脑子的人,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尽管他睡着了,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平安起床的动静。平安出门后,他一路跟着,最后跟到了水神庙。但是平安没有进去,他拿出一些纸钱在水神庙门口烧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叶竹仔细听,但也只听到了“姐姐……不要怪我……”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汇。
叶竹在平安到家之前躺回到了床上,平安蹑手蹑脚的进来,还观察了一下叶竹,确定他没起来才小心翼翼的上床。
第二天一早,叶竹寻了个机会把平安半夜出门的事情和白子敬说了,夜雨听了一耳朵,好像不感兴趣,去帮平安生火煮饭了。待到稀饭上桌,白子敬端起来又放了下去,和夜雨叶竹对视一眼,三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喝了起来,很快,三人就倒在了桌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平安双手合十,不停的冲着三人道歉,同时上手去搬他们,但是他太慌了,甚至都没有确定一下三人是否真的死了。而且他也太瘦小了,光是将白子敬搬到房间就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坐在床边,想着休息一下再去搬剩下的两人。
他的手触碰到了怀中的银子,这让他想到白子敬那张温柔漂亮的脸,心里的愧疚变成了眼泪,顺着他的脸不停的往下落。他一边哭,一边去看白子敬,他立马止住了眼泪,张大了嘴想叫又立马自已捂住了。
“小平安……你为什么要杀我……”白子敬伸着舌头,张开双手冲着平安抓来,身体在地上扭动的往平安身前爬。平安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白子敬一直听着他的动静,他知道这孩子算不上坏人,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稀饭他端起来就知道里面下了毒,但是只是普通的毒虫药,对他们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想知道平安要干嘛,却没想到这孩子除了道歉就是一直哭。
“对不起,我只想给姐姐报仇,我不想杀你们的,对不起,对不起……”平安在地上框框磕着头。
“平安,你起来!”白子敬走到平安面前,蹲下身,语气平和的说。
平安听到这声音,抬起头,止住了眼泪颤巍巍的问:“你没死?哥哥。”
“没有,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白子敬把平安拉起来,此时夜雨和叶竹也已经到了房间里,两人都抱着剑,神情冷漠的看着平安。
平安吞了吞口水,不说话。
“平安,你的毒毒不死我们,但我们要你死,很容易!”白子敬知道,不来点真格的,这孩子是不会说实话的。说罢,他在平安身上某处点了一下,平安立刻就感觉腹内一阵疼痛。
其实他就是封住了平安的一条经脉,他气血不通,自然就会痛。但是平安不知道,他以为这是什么法术,吓得立马求饶:“我说我说,哥哥,你放过我。”
白子敬解开了他的经脉,平安坐直了身体缓缓解释道:“我姐姐是村里最后一名被活祭的姑娘,十年前,她被选中做了水鬼的嫁娘。她告诉我,她是为了村里的平安才去做水鬼的嫁娘,她是在积德,让我不要伤心。我不知道什么积德,我就知道她是我姐姐,是从小带着我长大的姐姐。那天我哭了好久好久,可是姐姐还是走了,我去水神庙找过她,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以为她是被水鬼带走了。可是……”平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的眼中满是恨意。
“可是什么?小鬼。”叶竹道
“可是半年前,小乞丐告诉我,我姐姐不是被水鬼带走的,是大祭师带走了她。我去问大祭师我姐姐去哪了,他喝多了他跟我说我姐姐去做了鬼新娘,反正都是死,是做水鬼的嫁娘还是做鬼新娘有什么区别。”平安浑身都在抖,他突然疯狂的咆哮:“怎么没区别?怎么会没区别?姐姐说了,做水鬼的嫁娘是积德,鬼新娘是什么东西!姐姐不能白死!我要他们偿命!”平安红着眼,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白子敬把他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报仇了,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报仇的吗?”
平安在白子敬怀里渐渐止住了哭泣,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有人给了我这个。”
那里面,是几只飞舞的血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