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昀视线慢慢移到锦姝的微隆起的小腹上,手指摩擦着酒杯。
他撇开了目光,手里握着的酒杯紧了几分,拿起后一口饮下。
殿内歌舞升平,他显然觉得无趣。
皇帝撇头看过去却看到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抵触。
“不准看。”姜止樾压声。
“我没看。”锦姝确实没看,只是不经意间扫了眼,没想到沈知昀看了上来。
姜止樾没理会她,在后面的时间里时不时盯着沈知昀。
沈知昀也没再望上来了,只是期间一句话也没说。
宫宴结束后,大臣回府,嫔妃回宫。
今夜姜止樾要来凤仪宫。
他没让锦姝坐凤驾,牵起锦姝的手拉她上了御驾。
全程他摩擦着锦姝的手心,视线落在前方,没说一句话。
除了太监走路的声音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锦姝无奈叹气,先开口道:“姜止樾?”
姜止樾没看她,只是嗯了声。
见他这样锦姝也没再说话了,皇帝轻微皱了皱眉。
进了暖阁姜止樾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本要伺候他们的宫人也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
姜止樾的吻霸道而热烈,锦姝只得被动承受着。锦姝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微隆起的小腹同姜止樾隔开一段距离。
姜止樾察觉到了锦姝的回应,更加深了这个吻。良久,他才放开了锦姝,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怜惜。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说出来的话就不一样了。
“沈知昀好看?”姜止樾目光有些阴沉,原本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凌厉。
锦姝无奈笑了出声,“陛下,这天底下谁能有您好看啊。”
这话是确实的,锦姝说的也不违心。
姜止樾心里的郁闷消了几分,他用手摩擦着锦姝殷红的唇瓣,视线却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个洞来。
“锦姝心里可有我?”
“臣妾的心中一直是陛下,不信陛下听。”锦姝也没躲开目光,拿起他放在唇上的手靠近自已心口的位置。
锦姝说这话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手掌上传来的是妻子心跳震动的幅度。
“那沈知昀呢?”姜止樾松开了手,可视线依旧没从锦姝身上离开。
暖阁内的烛火烧的噼里啪啦,灯火光映照在锦姝身上。
烛火下,她的脸庞显得柔和而神秘,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所笼罩。
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
她的皇后可真好看啊,可是爱慕她的人也多。像沈丞相的孙子,罗将军的嫡子……
而沈知昀呢,要是没有圣旨他们是最有可能成为一段佳话的。
沈知昀那才是和锦姝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啊,他们一同长大比姜止樾认识的还早。
姜止樾眼神又黯淡了几分,她会觉得自已老吗?毕竟沈知昀年十九,他明年都要二十四了。
“沈公子不过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在我心中同哥哥们无异。”锦姝又对他笑。
她笑得真挚,让人很难看出真假。
姜止樾可算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那沈知昀觊觎你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可不要搭理他。”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如今嫁了人,又是天下人的皇后岂能做这种事?”锦姝皱眉有些不悦。
姜止樾弯眉浅笑,“逗你的,开心些,今日可是冬至。”他拉着锦姝到镜子前梳洗。
“哼,待七月我生下孩子,定会告诉他今日他父皇如此污蔑。”锦姝娇嗔一下,任由他拆下凤簪。
——
“二公子,热水备好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婢女推开了书房的门。
她抬头望了眼沈知昀。
他俊美绝伦,貌若潘安,只一眼便可万年。
可谓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嗯。”沈知昀放下了手中的书,脸上浮出绯红,看来在宫宴上是有些喝醉了。
沈知昀走在婢女前头,他一步并两步地往净房里走。
进了净房,婢女上前正想为他褪去衣物,她手指刚触到沈知昀的衣领就被他躲开。
“出去。”沈知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婢女没听,反倒身子往沈知昀那边倒,她用身前的柔软使劲挨着沈知昀的胸膛,声音夹的能掐出水来。
“公子~让奴伺候您沐浴吧。”
沈知昀轻笑了声,“你叫什么名字?”他依旧背着手,也没搂着她。
那声音似有魔力,眼前的婢女顿时脸一红。
“奴春兰。”
“白河。”沈知昀朝门外喊了声。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小厮打扮的男子,“二公子。”他朝沈知昀拱了拱手。
“带下去,发卖吧。”
话落春兰的脸顿时煞白,惊恐地跪了下来,“公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白河应了一声,拖着春兰便往外走。春兰不停地挣扎求饶,但沈知昀却无动于衷。
待白河重新关好门后,沈知昀褪下衣物跨入浴桶。
浴桶里的水冒着热气。
他肩宽腰窄,腹部线条清晰,身材匀称,看起来非常舒适。
沈知昀闭上双眼,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锦姝的身影。
他突然闷哼一声,微微喘着气,俊美的脸上绯红依旧没褪去。
想起锦姝那微隆起的小腹,沈知昀心里一阵刺痛。
他与锦姝自幼相识,两小无猜,本以为可以携手一生,却不想她最终嫁给了姜止樾,而他甚至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握在浴桶边的手又紧了几分。
明明当年她对我也动了心。
沈知昀抬起了眼皮,眼神里流出的是不甘。
可再不甘又有什么用呢,姜止樾是皇帝,而他现如今是个朝臣。
他从浴桶里站起身来,淅淅沥沥的水珠从他身上落下,沈知昀抬手拿起沐巾就往身上擦。
他穿好了里衣,披了件斗篷就出了净房。
门外还是白河站着。
这么冷的雪天站在外面也不知会不会被冻死,的亏丞相府仁慈,给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多发了月钱,不然也不知怎么熬。
“动作挺快。”沈知昀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停地往寝屋里走。
白河没回答,却跟上了他的步伐。
沈知昀也没说他,独自一人进了寝屋。
寝屋里下人们已经点好了炭火,进来后也不感觉冷了。
他取下了斗篷,坐在了书案边。
书案上放着个木雕,看身形是个女子,不过雕刻的技术粗糙,显然是学了没多久后刻下的。
沈知昀拿起木雕,朝它笑了出声。
“要是早点就好了。”他对着木雕喃喃自语,随后又自顾自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痴心妄想。
他在自已心里想着。
沈知昀放下了木雕,拿起了一旁的书看了起来,也不知有没有看进去。
窗外的雪很大,压倒了许多树。
沈知昀就这样枯坐着,直到夜半三更,他仍毫无睡意。
白河在门外平淡地问道:“二公子,可要歇息了?”
沈知昀沉默片刻,道:“不了,你下去吧。”
白河应声退下。
沈知昀起身,走到窗边,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他心中思绪万千,明知不该再想,却又无法控制。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天地一片洁白,宛如银装素裹的世界,然而这美景却无法化解他心头的忧愁。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桌前,继续翻阅那本看了许久的书。
随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合上书本,吹灭了蜡烛,和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中,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进入了梦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与锦姝年少时的时光......
又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