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有了身孕,皇帝是要去看望的。
十七这天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似乎比前段日子更冷了,宫人们都在无人的角落抱怨,抱怨的声音像凛冽的寒风一样刺骨。
“主子,您醒了?”宫女轻声问道。
何嫔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眼睛,“茯双,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茯双扶着何嫔起身,“当才小康公公来了,说陛下待会会来玉瑾殿与您用膳。”
何嫔点头,吩咐人给她换身衣服。
“主子不精心打扮一番吗?”
“不必,陛下来与我用膳无非是因为我怀有子嗣。”何嫔坐于铜镜前,由着宫女梳妆。
茯双应了声,赶忙退下去吩咐下面的宫人。
皇帝来到了玉瑾殿已经是酉时三刻了,今日的事情较多,以至于他晚了些。
“嫔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何嫔领着宫人躬身行礼。
姜止樾轻嗯了声,也没上前扶,只是淡淡道:“平身吧。”
话落他便坐下了,何嫔坐在他对面。身旁站着的是康意和茯双。康意吩咐着下人摆膳,不多时桌上就已经是摆满了佳肴。
何嫔看向姜止樾,笑着轻声道:“陛下日理万机,嫔妾特让人做了些菜肴,陛下尝尝。”
“嗯,用膳吧。”姜止樾应了声,便开始动筷。用膳期间两人并未说话,安静得有些诡异。
何嫔也没落寞伤感,她也清楚自已的份量,犯不着给自已找事。
待用完膳,宫人将东西撤了下去,姜止樾看了眼何嫔,出声开口:“你伺候朕也快九年了吧。”
“是,嫔妾自陛下十五就跟在陛下身边伺候。”
“嗯,如今你有身孕就好好护着,朕会命御膳房多照看着你。”姜止樾起身又坐到了榻上,康意将提前备好的书递了过去。
何嫔福身谢恩,也坐到一旁的榻上,拿起了一些未完成的绣品继续缝制。
玉瑾殿里两人就这么坐着,也不说话。
皇帝看得津津有味,妃子也格外的认真。
夜色如浓墨般渲染开来,大雪纷飞,却无法遮挡住那轮圆润的明月。殿外风声渐起,犹如一曲激昂的交响乐,而烛火在防风的保护下,如同坚定的舞者,没有丝毫的摇曳。
月色如银练般从窗外斜射进来,洒在地上,宛如一层银霜,突显安静美好。
到了时辰两人就分别去了净室沐浴,沐浴出来了宫人们也布置好了床榻。
两人就这么和衣而眠,也没什么交流。
次日何嫔醒来身旁早已没有了温度。
——
永寿宫明光殿
江昭容用了早膳就去了偏殿看三皇子。
三皇子如今才两岁多,此刻正被奶娘伺候着穿衣。
“见过娘娘。”奶娘对着江昭容行礼。
“嗯,三皇子近况如何?”她伸出玉手摸了摸三皇子的头。
小孩子见到了自已的母亲就直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母妃……母妃……”
他有些婴儿肥,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眉眼弯弯的,皮肤也白嫩。
江昭容也低头对着他笑,三皇子抓住她的手指就一直握着。
“回娘娘的话,殿下如今可有劲了,夜里也不怎么哭了。”
江昭容点了点头,抱着三皇子哄了一会,“允哥儿,我的允哥儿可真乖。”
三皇子穿戴着小虎帽,两个毛茸茸的球团耷拉下来,随着江昭容抱着他的动作就轻微的晃动了起来。
江昭容抱了一会就给了奶娘,三皇子见了奶娘也是一个劲的笑。
江昭容嘱咐了几句,让人在偏殿加多些炭火,也不许人带三皇子出去逛。天太冷了,小孩子身子也娇嫩,要是一个冻着了就难保。
她出了偏殿,冬水扶着她回去坐着。
冬水给她一个汤婆子,还掩了窗。
“娘娘,府里给您送了信来。”下人进了殿给她行礼,随后呈了封信上来。
江昭容抬眼,冬水去接了再递给她。
她拆了信,先是看了末端,是她父亲写来的。
待江昭容看完,眉头轻皱起来,抬手又让下人拿起烧了。
“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冬水问道。
“这次选秀父亲选了人进来,说是要互相扶衬,是二房的江晓月。”江昭容用指尖敲打着一旁的桌面,心中正在沉思着什么。
“二房的三小姐?老爷这是何意?”
“想来是不满意我如今的处境了。”江昭容冷笑一声,心想:江晓月不过是庶女出身,哪能跟她相提并论?父亲此次安排,定是受了二房的唆使。
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看看江晓月究竟有何能耐。
毕竟,在这深宫内苑,单凭家族背景并不足以立足,还需自身具备足够的智慧和手段。江昭容深知后宫争斗的残酷,她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冬水,要是她进了宫,你务必去找几个聪明的人安排过去。”
“奴婢明白。”冬水给江昭容斟茶,又笑道:“娘娘别气,那三小姐不过庶女,您是长房的嫡长女,如今身处高位又有皇嗣,还怕她威胁得了您吗?”
江昭容浅笑,如今要对付的只有温淑妃和谢皇后,徐婕妤又折损了一半了,暂时可以先放一边。
——
此时这边的凤仪宫也同样收到一封信,不过不是定国公府送来的,是丞相府。
“娘娘,丞相府有封信送来了。”秋竹拿着信走上前来。
“不会是……大公子的吧?”鸢尾有些惊愕,毕竟他们谢府里的人谁不知沈知昀的心思。
“休得胡说!”秋竹先训起了嘴。
鸢尾立马止住了想法。
锦姝也训了她几句,好在她们凤仪宫里的下人都是秋竹亲自调教的,也是信得过的。
信封里显现出来的是几行带有秀气的小字,锦姝一看就知道不是沈知昀的字迹,而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是沈小姐吧?”秋竹出声。
锦姝笑着点了点头,看完了信她却有些不悦。“沈昭怜疯了不成,居然想进宫陪我?”
秋竹心想也是如此,毕竟丞相府的大小姐和锦姝可是临京人人都知的手帕交啊。
锦姝也是有些月份没见过沈昭怜了,心里也确实是想她,但不曾想第一次收到她这封信就给了锦姝重大暴击。
“秋竹,你说她怎么想的?以她那身份嫁个高门当正妻都行,非要进宫当妾?”锦姝也是气极了。
秋竹走过去为锦姝捏肩,“沈小姐也是记挂着娘娘,娘娘还是别说沈小姐了。”
“秋竹,你到底站哪边的?”
以前沈昭怜可没少给秋竹鸢尾她们带好东西,如今秋竹说句好话也是不意外。
秋竹轻笑,“当然是娘娘这边的。”
锦姝无奈地摇头,“罢了,随她去吧。秋竹,派人传话给她,就说我已知晓此事。”
秋竹应声退下。
锦姝靠在椅背上,心中暗自思量。她知道沈昭怜的性子,此番入宫想必是有她自已的考量。
但皇宫内院的纷争复杂,绝非轻易之地。锦姝决定等沈昭怜入宫后,就好好护着她。
其实知道她入宫,锦姝心里头还是有些高兴的,但更多的还是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