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轿辇备好了。”茯双搀扶着何嫔出了交泰殿，走了几段宫道才见前方的轿辇。
何嫔点头，正想走上前去。
“请何嫔的安。”
听这声就知道是卫御女的了。
何嫔回头，只见她正倾身行礼，头虽微低着，但眼神却盯着自已。
“真是稀奇，卫御女居然给本嫔行礼。”何嫔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说道。
卫御女身子一顿，脸色有些挂不住，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也没等何嫔让她起来，自已就起了身。
“姐姐，如今天色已晚，你我不如同行？”卫御女笑着，但这笑也没见多真诚。
何嫔拧眉，狐疑地看了她几眼。
“本嫔没听错吧？真是活久见了。”何嫔扶了扶头上的珠钗。“如今天色已晚，早些回宫便是，本嫔就不陪你步行了。”
她转身就往轿辇那走。
茯双见状，连忙上去继续扶着，然后跟在轿辇旁边一同离去。
卫御女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死死地瞪着那渐渐远去的轿辇，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怨恨的光芒，恶狠狠地咒骂道：“贱人！”
这两个字从她牙缝中挤出，充满了恶毒与不满。
一路上，何嫔都没有再说话，她闭着眼睛，心中却在思考着卫御女的举动。
卫氏自东宫起向来心高气傲，今日为何会突然向自已行礼？难道是她有所图谋？还是另有原因......
宫道上黑漆漆的，仅有天上撒下来的月色何前头太监提着灯笼的亮光。
夜里下着小雪，因为宫人打扫的缘故，周围的雪也被清扫的差不多。
前头抬轿辇的太监突然脚底抹油，一下子都摔了下来。
“啊——”何嫔更是狠狠的摔了，她捂着小腹，觉得肚子疼痛极了。
“怎么回事！”茯双厉声呵斥着，赶忙上去查看何嫔的情况。“主子，您怎么样了？”
“奴...奴才们该死...宫道上有些许石子，奴才这才...”领头的太监赶忙跪地求饶。
何嫔强忍着剧痛，咬着牙出声道：“快……快传太医……”只见她裙底那溢出血来，她额头冒着冷汗，眼里惊恐万分。“我的孩子……”
“是……是……奴婢这就去，你们几个把主子抬回宫里去！”茯双也有些慌，吩咐好了就赶忙朝太医院的方向跑去，也不顾着形象了。
几个太监战战兢兢的重新抬起了轿辇。
——
另一边的帝后刚回到凤仪宫。
两人也没开口说话，就各自坐在榻上做自已的事情。
姜止樾抬眼看着锦姝，她正低着头望着手里边的话本。
两人个都已经卸下了繁重的服饰，锦姝穿着便服，头上的青丝几缕垂下来，长而翘的睫毛一扑一扑的。
姜止樾屏退了下人，他伸手将锦姝手上的话本子抽了去。
“谢锦姝，如果没有我，你是否会和沈知昀成婚？”
锦姝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脸色很平静，但眼里却包含着阴沉。
“陛下希望我答是还是不是？”锦姝轻笑一声，“陛下，这世间没有如果。我既然嫁给了你，自然会一心一意待你。”
姜止樾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也没说话，但眼里的阴沉还是没有散去。
锦姝叹了口气，“陛下，我与他只是儿时玩伴，如今他已是三品的户部侍郎，我也成为了皇后，我们之间只有君臣之谊。”
只见姜止樾的嘴角弯了一抹弧度，“但愿如此。”
此时，秋竹匆匆进来禀报：“陛下，娘娘，出事了。”
“何事？”姜止樾移开在锦姝身上的视线。
“何嫔主子好像是小产了。”
锦姝一惊，“怎么回事？”
“回娘娘，刚刚何嫔主子乘坐轿辇回宫途中，太监们踩到石子，导致何嫔娘娘摔倒在地，血流不止……”
“康意，备轿。”
锦姝也站起了身，接过梅心刚递来的斗篷。
两人坐着御驾去了芙蓉宫。
殿里头各嫔妃都在了，见了帝后就行礼。“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姜止樾嗯了声，随后让她们起来。
锦姝看了一眼周围，出声道：“温淑妃留下，其余的都回去吧。”
“是，嫔妾告退。”
帝后抬脚进了寝室，里面何嫔正低着头哭泣着，床幔隔挡住了视线，隐隐约约的只能看见她的身形。
她的手向外伸，太医隔着手巾给她诊脉。
闻帝后进来，她正想下床行礼，姜止樾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回去。
“陈太医，何嫔如何了？”锦姝出声问道。
“回娘娘，何嫔主子热淤在里，气血亏虚，心肾寸弱，沉涩内郁。此脉流产之像。”
锦姝皱起眉头，“可还有救？”
陈太医忙回道：“微臣已经尽力了，毕竟何嫔主子不足三月，只能保住娘娘性命。天寒地冻，日后，怕是再难有身孕了。”说着还摇了摇头。
何嫔听完，又是泪流满面。
皇帝摆手让陈太医下去了，他走过去让人拉起床幔坐在床边。
何嫔正坐躺着，她面色苍白，眼角边挂着泪珠，脸颊两侧有着几道泪痕，唇上也毫无血色。
“朕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
“陛下……”
锦姝也在一旁点头，宽声安慰她，“如今你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的。”
何嫔带着哭腔谢恩，又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望着锦姝，抽咽着发出声，“抱歉娘娘，今日……本该是您的寿辰，嫔妾……”
寿辰里出了这档子事确实有些晦气了。
锦姝摇头，也没有怪她。
寝室外温淑妃正焦急着，底下人来了通报，说是太后娘娘来了。
姜止樾同锦姝出了，太后正好抬脚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这时辰太后应该是在歇息的，但出了这档子事，她也睡不着了。
“都起来吧，何嫔如何了？”
“回母后，太医说怕是难以有孕了。”锦姝眼中满是惋惜。
太后她老人家也叹了口气，“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吧。”随后她又语气严肃地说：“这件事必须彻查清楚，后宫中既然有不干净的手脚，那就将断了她的路。”
帝后应是。
“好了，锦姝，你如今怀有身孕，就先回去吧，这件事还是交给皇帝办。你也不好孕中多思，早些歇息。”太后又拉过锦姝的手，拍了拍手背。
锦姝行礼，交代了一些事就带着温淑妃退下了。
何嫔小产了，皇帝今夜就要在玉瑾殿歇息了。
等太后也回去了，姜止樾吩咐着康意，“这件事让康全去办吧，给朕查仔细了，看看今夜何嫔都见了什么人。”
“是，奴才这就去嘱咐他。”康意应声退了下去。
——
锦姝没坐轿辇，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太监宫女，身旁秋竹给她打伞。
“娘娘，您说这算什么事啊。”秋竹也是皱着眉。
锦姝轻叹一声，“这后宫中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何嫔也是个可怜之人。”她摸了摸自已的肚子，“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娘娘不必担心，有咱们凤仪宫的奴婢在呢。”
锦姝低着头笑了一下，她心里默念着但愿如此吧。
回了宫，锦姝早早便歇下了。
而何嫔今夜睡的格外不安稳，应该是她小产的缘故了。她做了一个噩梦，梦中她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向她伸出了双手，不断哭泣。
她惊醒过来，心中一阵刺痛。何嫔抬手摸上了自已的肚子，眼里有瞬间湿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