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零渐渐不哭了,哥哥回头看他,他就不哭了,外面还有一辆大卡车急匆匆开过来,那是出去捡物资的人,那车子急速开过来,车后面扬起了一大片粉尘。
叶长寻连忙扯住陆零往后退,他担心那车子冲进来,渐渐地车子失控了,车子撞在门岗的混凝土围栏上,“轰隆”一下,即使隔这么远,叶长寻和陆零都能听见震动的声音,那门颤了颤,车头冒出了浓烟。
驾驶室爬出来一个流着鲜血的女人,她挥手让工作人员开门,然而那个工作人员冷漠地看着她,他没有开门,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救了。
她遭受过辐射,受了重伤,即使能救治,也需要很多药品,这个女人好像没有足够的积分买药品。
陆零害怕起来,“哥哥,发生地震了吗?”
叶长寻摇头,看着那个女人渐渐地爬不动了,“不是地震,发生了车祸。”要是他今天到废墟里捡废品,那么刚才死的人就是他。
他拉着陆零回到五楼,那个眼瞎的男人又在门口,看着他们回来,他没话找话说,“你们知道吗?刚才又发生了核磁爆,太阳这是怎么了?这么不稳定,我们以后还能出去吗?”
叶长寻抿着嘴不说话,陆零见过几次吴亿安,他渐渐不怕吴亿安了,叶长寻没说话。
陆零却道:“你可以穿防辐射的衣服出去呀。大叔,我们刚才看见有一个人出车祸了,就在门口,她的头都撞破了,全是血。”
吴亿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孩还愿意和他说话,他没有伴侣,没有家人,也没有邻居,他一个人在棚户区住了几十年。
吴亿安笑了,“小孩子看见大车就应该小心一点。你们今天去干了什么活?挣了多少积分?”
陆零比了一根手指头,“哥哥今天挣了零积分,那个河道还没清理完,就爆发了辐射,哥哥就跑啊跑,我去救哥哥,哥哥很生气,他说不要我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偷偷看了叶长寻一眼。
叶长寻撇撇嘴,他已经打开门,把陆零拉进门。然后一下子把门关了。
叶长寻买了一个铁盆,他把马齿苋洗了,然后把铁盆放在电炉上面,烧了开水,放了一点盐,把马齿苋放了一部分进去。
“哥哥,这是什么?可以吃吗?”陆零踮起脚尖看向铁盆里。
叶长寻道:“这是野菜马齿苋,可以吃,放点油凉拌,或者蒸面糊糊饼子……”他把焯水之后的野菜捞起来放旁边盆里,他把盆放旁边桌子上,准备把剩余的野菜放进铁盆里。
他叮嘱陆零,“陆零,你不能玩电,就是这个电炉子,你不能自已去玩……”他絮絮叨叨说着,陆零却不回话。
他回头一看,陆零塞了满满一嘴的马齿苋,他一边吃一边皱眉思索,这是什么味道。
叶长寻瞪大眼睛,“你吃完了?”一大盆马齿苋,就加了一点盐。在末世之前,这就是喂猪的猪食。
陆零再次伸出一个手指头,“我就只吃了一盆。”他不会比划零和一的手指,零也是一根手指头,一也是一根手指。
大概是因为他的手指头太胖和太短的缘故,叶长寻微微一笑,“好吃吗?”
陆零幸福地眯着眼睛,“好好吃哦,哥哥,你也吃一点。”
叶长寻手指头从盆底拈了最后一根马齿苋,他尝了尝,呃……这味道有点酸,还特别难以下咽。
陆零睁大眼睛歪头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吧?”
叶长寻默默点头,看来陆零八成是草鱼,荤素不忌的。
他又把剩下的马齿苋捞起来,“还吃吗?”
陆零把头埋进那个铁盆里,“那我只能吃一点点哟,我肚子饱了。”
正在这时,又传来敲门声,不用想,就是隔壁那个怪大叔。
叶长寻深吸一口气,开了门。他看着门外,吴亿安道:“你们在吃什么?我可以吃一点吗?”
脸皮真厚。
叶长寻开门,准备让他进门吃那剩下的野菜,反正也没多好吃。
吴亿安愣了一下,他突然腼腆起来,“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这是第一次有人邀请他进门。
他回去换了一身衣服,米白色的衬衣加上一件皱巴巴的外套。
他进了门,叶长寻却别扭起来,“就马齿苋,没什么其他好吃的。”
陆零却道,“好好吃的,大叔你吃吧,我刚才吃了满满一大盆,像我这样,啊,把这菜菜放进嘴里。趁这个小菜菜不注意,你就啊呜一下子吞下去。”
“看,像我这样……”陆零又塞了一满嘴。
叶长寻不出声,他给吴亿安一个铁盆和铁叉子,吴亿安像陆零一样吃了一大口,他道:“很好吃。”
狭小的房间看起来很拥挤,叶长寻没吃,他觉得不怎么好吃。
他们吃完以后,叶长寻收拾桌面,等他收拾完了以后,发现那个独眼老人在教陆零画画。
一幅黑白熊猫和绿竹子的画,很好看,叶长寻很惊讶,他以为吴亿安是骗人的,没想到他真会画画啊!
吴亿安教陆零画画,写字。差不多时间了,他就告辞,叶长寻送给他一片面包。
吴亿安回到自已房里,他心里有了朋友后的喜悦感,他感觉不那么孤独了。
其实他并不怕孤独,只是害怕孤独的死去,他死了都没人知道,好像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那才可悲。
……
城南区的高层商议,最近送一批人到城北区去做基因检测试验。当初城北区帮助城南区抗击疫情,陈南区就必须定期送一批人到城北区做真人药品实验。
高建军查看了住户资料,他看到了吴亿安那一页,这人拖欠房租好几个月了,而且他老了,干不动活了。
他在吴亿安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这种人创造不了价值了,不如拿去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