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也在这里住过几年……”
“那您知不知道这个村落是哪里?”夏良栖焦急追问。
“屿村啊……”老伯有些狐疑地抬起头看着夏良栖,这姑娘为何忽然如此激动?
“那您知不知道关于屿村之前的事儿?”夏良栖跑过来,她探出手紧紧地捉住老伯的衣袖,夜色里,有点点泪光在她的眼底闪烁,“这里曾经有过对我很重要的人,他不见了,我一直在找他。”
夏良栖哑着嗓子,声音都在颤抖。
老伯深深地看了夏良栖一眼,眼前的小姑娘不像是因为好奇,她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担忧和在意。顿了顿,心里的吃惊,不解,慢慢都散去,老伯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半晌,他才喟然叹了口气,有着抱歉地望着夏良栖道:“娃,这里不见的人太多了,你要知道的事情,很可能无人能真正说得清了……”
夏良栖一怔,眼底立刻升起一抹失望,眼看着泪水就要涌了出来。
老伯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他轻轻拍了拍夏良栖的肩膀,打算竟自己知道的暂且先讲给她听。
夏良栖心跳的频率随着老伯的叙述而剧烈浮动着,过往的回忆再夜幕之下被撕裂开来,悉数浸透到她的脑海里。关于屿村的秘密,关于五个少年的消失,关于屿村的兴起和破灭,关于那一年的一切,慢慢都开始有了头绪。
“傻娃娃,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爷爷,但如果你坚信他真的没有离开你,那他就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守护者你。”
“我知道。”夏良栖捂住脸,泪水顺着脸颊簌簌落下,“我知道他一定还在。”
“我永远相信他不曾离开。”
在老伯的口中,十五年前的屿村尚且还是一个不闻其名的小村落。
当年的屿村落后,村民们的饮食用度都十分紧张,村里的壮年们被迫纷纷外出打工,家里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孩童。再后来,在外功成名就的单身男人们干脆就不回来了,在大城市安家立业,而那些有家的人也懒得回到自己的家乡,带着孩子和妻子远赴外省过上了生活。
张老伯初到屿村的时候,正是屿村青黄不接的此时。
屿村剩下的几户邻居里有很多都有留守儿童,他们常常吃不饱,穿不暖,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为继,更不要说受到良好的教育。张老伯来屿村是来拜师学艺的,那个时候屿村有一位著名的老工匠,老工匠瞧着张老伯踏实好学,便收了他为徒。
张老伯在屿村学习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些孩子们,他们各个天真烂漫,常常给偷偷摘下书上的果子送给张老伯吃。后来张老伯学技已成,跟师父道了别,那些孩子们送他到村口,直到他已经走远还能依稀听到他们不舍的悲泣声。两年后,张老伯挣了一些钱,便想着回来看看师父和那些孩子,可到了村头,却不想竟然被隔壁村的人给拦住了。
“他们告诉我,屿村在几个月前已经消失了。房子已经荒废了很久,没人在住了。”
老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
夏良栖看着张老伯的眼睛,喉间发颤,柔声道,“那他们有没有说过,屿村曾经来过一个老师,一个……心理学老师?”
“你说的老师,我倒是听邻村的人谈及过。”张老伯点了一根老牌香烟,望着天空良久后叹了口气,“就在我离开屿村之后,传是有一位老师到了屿村,还自费给孩子们修建了一个简易的学校,他一个人没天没夜的教孩子们知识,孩子们都很喜欢和那个老师在一起,传说他有能够‘安抚人心’的本领。”
夏良栖眼睛一湿,她红着眼睛望着老伯:“是我的爷爷,老伯,我的爷爷他就是心理学老师。”
“那后来呢?有没有人说过他去了哪里?”
夏良栖追问道。
“再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说屿村的几个孩子都被发现是身携奇特技能的特殊儿童,一时流言四起。而后不久,大概也是因此才徒生了祸端,一夜之间,几个少年全部离奇消失了。”张老伯摇摇头,抬眼看了夏良栖一眼:“关于你的爷爷的消息,也在那一天就断了,孩子们都走了,可能他觉得自己留在屿村也没有意义,便也离开了屿村。”
夏良栖静静地听完张老伯所说,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张老照片,伸出手,递给他,“老伯,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孩子是不是就是你当初在屿村看到的几个孩子?”
张老伯怔了怔,他颤颤巍巍地接过照片一看,立刻就变了脸色。
下一刻,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激动道:“是,就是这些孩子!你是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
夏良栖的心跳再一次变得凌乱起来,她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解释了自己是在爷爷的日记本中偶然发现的这张照片之后,她便焦急地指着照片上的几个人,对着老伯道,“那您再看看,这几个孩子后来你还有没有再见过?”
张老伯认真地看了看,但可惜的是半晌后,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都这么多年了,再见怕是这些娃也已经长大了,我现在连他们叫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初一个性情最像大人的娃,成熟又稳重,叫肖铭……”
“等等,您说什么?”
夏良栖一怔,她忽然觉得浑身的汗毛被电击过一般立了起来。
“我说屿村当时有一个娃叫肖铭,长得好看,个子也高挑。”张老伯抬头看着夏良栖,将照片上的个子最高的男孩指给她看,“你瞧,就这个。别的娃或许我不记得了,但这个娃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我忘不了的。”
夏良栖怔在那里,忽然就觉得大脑深处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半晌,她微微发麻的四肢才缓缓动了动,夏良栖急匆匆地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打开了手机相册,将方婳白日发给她的照片,递到张老伯的面前:“您看看,是不是这个男生?他今天也来过这里!也来过屿村古宅!”
张老伯低头一看,语调瞬间就变了:“是他,是那个娃!”
夏良栖握着手机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眼睛一红,鼻尖的酸涩再一次涌入了整个鼻腔。
是肖铭。
居然是肖铭。
如此看来,白日里的初遇并非偶然,他一定是来过这里,而他的身上,一定带着关于屿村消失的秘密。
夏良栖暗下决心,她要找到肖铭,要接近他,因为这是她能够找到爷爷的,唯一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