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过去了,季南烟依旧站在南谙面前等他开口,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干净澄明,然后她终于听到南谙低低地问了句:“学姐,你身子好些了吗?”
他嗓音微哑。
季南烟察觉到南谙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但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脸上的笑微微僵住,再开口时声音也冷下来了:“好多了,好久不见。”
南谙闻言,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低声道:“那既然学姐好的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了。”
他脸上的表情很疏离,眼底是季南烟从未见过的冷淡神色,她微张着嘴,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这样对自己的缘由。
是因为前段时间付出太多,现在腻烦了吗?
这么想着,季南烟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南谙看见她的神情,把头偏到一边,眯了眯眼,闷声道:“学姐再见。”
说完,他硬下心来,转头便迈步往前走,把季南烟撇在身后。
季南烟看着南谙的背影,气得不轻,胸口起伏,她在心里劝自己不必纠结于这样一个小男生,两人之间就此打住,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字再一次跟上去。
听到季南烟追上来的步伐,南谙的脚步下意识放缓了,呼吸也有些絮乱,但他没停下,又过了片刻,他听到季南烟冷声叫他。
“南谙,你说清楚。”
他的脚步终于停住了,缓缓回过神,低头看向季南烟。
女孩的脸色比刚才又白上几分,嘴角的笑也褪去了,神色冰寒,有怒气在眼底酝酿。
冷美人。
这三个字兀地闯进南谙的心底,然后他倒抽了口冷气: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欣赏她那张脸。但是不可否认,那张白白的小脸,让他心慌起来,底气瞬间就不足,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季南烟见南谙不说话,皮笑肉不笑的扬起唇,又走了几步,仰头看着他,开口时不卑不亢:“你是觉得自己付出太多,觉得我欠了你,所以对我这样吗?那你大可不必担心,该还的我都会还清,你要钱还是什么其他,随便你。”
她的粉唇一张一合,但说出来的话却叫南谙气到快要发抖,他要紧后牙槽,换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以为我是在乎这个吗?”
季南烟不说话,瞪大眼睛看着她,但神情显然表达的是:那还能是什么呢?
南谙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那束玫瑰又被他从回忆中翻出,反反复复刺痛他的神经,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忍无可忍:“学姐,我之前为你做的,我根本就不后悔,但我觉得你既然有了男朋友,我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空气安静了几秒。
季南烟的脑子先是一片空白,然后:
????
男朋友???
什么时候?
哪来的男朋友?
她在心中三连问,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不由得皱紧眉头,脱口问出:“我哪儿来的男朋友?”
南谙见她神情实在迷惑,也愣了愣,声音一下就低了个八度:“我看见有人给你送玫瑰。”
玫瑰?记忆中的某根弦被挑拨了一下,又绕了一个弯,季南烟终于想明白了,然后她的心底便泛出喜感,逐渐冲散了方才的酸涩之感。季南烟扯扯嘴角,活动了一下因为愤怒而僵硬的面部表情,最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南谙还皱着眉。
季南烟心情颇好的伸出手揉了下他挤在一起的眉心:“别皱眉头了,吃醋不利于身心健康。”
“谁吃醋。”南谙脸红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季南烟歪了歪头,眼尾弯弯,笑得很是戏谑:“那是谁看见跑腿小哥给我送花就以为我交了男朋友的?”
跑腿,小哥?
南谙生气的表情一下僵住了,但他心中还存有疑惑:“那,叶知夏的朋友圈。”
听他这么说,季南烟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没想到南谙连叶知夏的朋友圈都看到了。
她耐下心来,好声好气地解释:“那是叶知夏故意编给自己心上人看的,想激一激他,没想到啊,反倒是你被刺激到了。”
看着季南烟脸上像酒酿一样的笑意,听着她调笑的话语,多日来压下南谙心头的阴云终于一点点化开,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像花苞一样舒展开,变得轻盈飘逸。
但,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尴尬。
于是南谙艰难地继续板着脸:“原来,是这样。”
可他眼底的喜意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季南烟觉得好笑极了,要不是当着正主的面,她肯定早就毫无顾忌地笑出声了,她努力地憋笑:“那现在不生气了吗?”
南谙低下头,又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季南烟很自然地跟上他,盯着他红红的耳朵,继续找话打趣道:“所以那天我出院你来接我啦?”
南谙瘪瘪嘴,点头。
“所以你吃醋啦?”季南烟抓着他不放。
“学姐。”南谙终于受不了出了声,“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要回我在学校附近的房子,这几天做项目,宿舍太吵了,我打算搬过去一个人住一段时间,正好跟你的宿舍顺路,我们一起过去吧。”
就是想跟她一起走一段路,南谙却解释了这么多。
季南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说你要去学校附近的房子一个人住一段时间?”
“对啊。”南谙自然地点点头,他已经从刚刚误会季南烟的尴尬之中回过神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样啊。”季南烟回答得漫不经心,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越想,她就越得意,情不自禁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笑容,她抬手咳嗽,掩了掩。
十分钟后。
南谙老老实实陪她走到了宿舍门前,季南烟站在门口,忽然叹了口气,不出所料,南谙清澈的目光担心的投在她身上。
季南烟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真实情绪:“我就是有点烦,出院以后医生叫我好好调养一星期,最好是有人照料,可是我室友圣诞假要出去,我师父又有工作,这个假期,我得一个人过了。”
她的这个垂头低眼底的姿势,在南谙看来就是委屈落寞,他“嗯”了声,点了点头,心中却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