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馆驿,让馆驿丞买来四面大铜镜,脱了衣服仔细观看,明晃晃的铜镜将德明大师的画像清晰传射过来,抬头向天,故作沉思状。
三平气的浑身颤抖,大脑缺血差点摔倒,把花灵喊出来,怒道:“你。。。你。。。你就让他这么做了?居然不阻止?!”
花灵怯生生道:“我也受伤了,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再说是德明大师救你一命,我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放屁——!!”三平气的口不择言:“我不管什么原因——!!我要干他!!我一定要干死这个大秃驴——!!”
一边说着,穿好衣服,背上宝剑。就要出门找德明算账。
花灵阻止道:“这大天白日的,你就这样出门?小心被人当刺客抓起来啊!你就是要找他,也要等到晚上啊!”
三平此时已经被气昏头,根本不理花灵的劝阻。执意要找德明算账。
怒气冲冲出了门,直奔大相国寺,进门见一小沙弥迎面走来。一把抓住:“那个死秃驴在哪里!快说!”
小沙弥吓得说不出话,三平像扔小鸡一样把他扔到一边。一边走一边喊:“死秃驴你给我出来!今天有你没我!”
动静太大,香客们见这个人双目赤红,手拿宝剑。以为失心疯发作,吓得纷纷躲避。监寺僧值不敢怠慢,一边命人报告方丈云清长老。一边组织护寺武僧拦住去路。
三平虽然暴怒,但理智尚存,怎么可能和这些和尚起冲突。身影晃动,几个照面飞跃众人头顶,直奔客房。
刚想冲进去,一声佛号由打身后传来,云清长老缓步来到身后,双手合十:“施主且慢!”
三平看这老和尚须发皆白,眼神清澈,一看就是个得道的高僧。怒气顿时消了不少,怒道:“大和尚,不关你的事!我和德明贼秃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叫他出来!我只和他说话!”
云清长老摇头苦笑:“哎呀施主啊,你来晚了!德明已经离开本寺,回江南去了啊。”
什么——?!三平一听气的跺脚,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的在院子里转圈。看到旁边有个石像,上去就是几剑,砍的直冒火星。
云清长老低声说道:“不知德明大师对施主做了什么事,让施主这般气恼?说出来老僧为施主排解排解。”
解个屁!解不了!这辈子都解不了!三平哪好意思说,背上宝剑恨恨离开。
金陵城,泰德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宫中教坊新编舞曲凤求凰正在上演,皇后周娥皇主舞,李煜手持琵琶动情演奏。一派歌舞升平气象。
游简言看着眼前的歌舞,叹了一口气,转身对查文辉说道:“国事烦忧,强敌在侧,主上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逸致,唉!唐国的未来,堪忧啊!”
查文辉苦笑道:“老兄噤声,这时候不适合说这些,更何况说了也没什么用。咱们身为人臣,尽人事,听天命吧。对得起祖宗就好。你说是不是啊,冯大人!”
冯延已老眼昏花,仍然看的甚是起劲儿,听见查文辉问他,竖着耳朵说道:“啊??什么?你说什么?”
游简言低声骂道:“老糊涂虫!只会阿谀奉承,拍马屁!”
查文辉苦笑摇头:“没事!没事!歌舞真是好看!”
冯延已得意笑道:“那是当然,这是主上新得的唐玄宗的霓裳羽衣曲,皇后娘娘亲自重作,新编歌舞。曲调高雅,如九天仙音,飘落凡尘。舞姿曼妙,如凌霄宫女,下界临凡啊,呵呵呵!妙极,妙极,我等有幸能听到此曲,观赏此舞。真的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也!哈哈哈哈!”
一曲唱罢,曲住舞收,众人纷纷鼓掌喝彩。周娥皇如蜻蜓点水般飘到李煜面前,嫣然一笑道:“陛下,如何?”
李煜一脸陶醉道:“曲是仙曲,人是仙女!正是杜工部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哈哈哈哈!霓裳羽衣曲不愧为皇家乐曲,再经皇后重新编制,更是锦上添花,烈火烹油也!”
周娥皇得意至极,对着众人问道:“诸位大人以为呢?”
冯延已一马当先,竖起拇指赞道:“歌舞双绝,微臣平生仅见,多谢皇后娘娘,让老臣这把年纪还能闻此仙乐,此生无憾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说到动情处竟抹起了眼泪。
游简言看他那副丑态,恨的牙根痒痒,要不是大庭广众真想上去咬他一口。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李煜突然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赵爱卿不在,不能陪寡人一同欣赏如此美妙歌舞。”
冯延已笑道:“赵大人粗鄙,只怕不能领悟此曲之妙处。”
游简言揶揄道:“赵大人为国分忧,是真正的国家栋梁,不像某些人,只会一味谄媚,阿谀之辈。”
冯延已老脸一红,怒道:“游大人说谁?是指老夫吗?”
游简言笑道:“冯大人多心了,我只是举例而已,不必往心里去。况且大人年事已高,就算阿谀谄媚,也没几年好用了吧。”
“你!!你你你!”
查文辉连忙打圆场:“冯老!冯老!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游大人不是说你。我可以证明!”
李煜见几位心腹大臣居然吵了起来,顿觉扫兴。袍袖一甩,转身回宫,周娥皇紧随其后。
冯延已怒道:“看看!看看!主上生气了,你难辞其咎!”
游简言冷冷道:“知道生气起码有血性,比土木人偶强百倍!”
“游简言!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我要禀告皇上!治你大不敬之罪!查大人可以给我作证!”
查文辉两手一摊,撇着嘴:“什么?他说了什么?”
“你们——!!”冯延已气的直跺脚,用手指着两人,恨恨离去。
游简言看着他的背影:“呸!老不死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查文辉苦笑道:“此人历三朝而不倒,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某些方面来说,你我二人都不如他。”
游简言眼睛斜着说道:“不过会几首浓词烂赋罢了,有才不用到正经地方,比平庸之辈更可恨!”
查文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相继离去。
李煜回到寝宫,闷闷不乐。周娥皇亲手调制一碗酥酪递给他,笑着说道:“大臣们有争吵正是主上之福,为君者不怕臣子不和,怕他们齐心啊。”
“哦?”李煜诧异的看着她。
周娥皇笑道:“主上请想,臣子们互相制约,皇帝才能安心,如果他们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前周的教训,近在眼前。”
李煜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道理!哈哈!想不到我的梓童还有这般见识,了不起!”说完一把揽入怀中,在那红润欲滴的小嘴儿上,狠狠亲了一口。
周娥皇娇羞无限,眼神渐渐迷茫,樱口微张,嘤咛声起,白玉般的小手轻抚李煜的胸膛,娇喘吁吁:“哎呀主上,别。。。”
李煜哈哈大笑,示意左右退下。红帷帐落,一片春意盎然。
宋国,迎宾馆驿
三平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明日启程回国。花灵的伤势也好了差不多,这次宋国之行真是惊心动魄,差点小命交代这。这宋国皇帝对自已好像有点看法。情况不妙,还是早点离了这是非之地,
正准备着,突然有人敲门,三平一脸警觉道:“谁?”
“是我!”
声音好熟悉,三平缓缓打开门,借着灯光看去,原来是原唐国兵部尚书陈觉,几年前出使宋国被扣押,一直没有回去。忙让进来道:“陈大人?你怎么来了?”
陈觉没说话,迈步走进屋内,快速扫了一眼,见行李已经打包完好,笑着说道:“怎么?要走了吗?”
三平点头:“是啊,宋国已经答应我的请求,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回去干什么?”
陈觉又不说话,屋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三平打破沉默问道:“陈大人为什么不回国?宋国皇帝扣押你有什么意义?你又不是。。。”
那意思是,你也不是什么皇室成员,谁会骂你当人质。
陈觉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是他们不让我回国,是我找了个借口不想回国而已。”
“哦?”
陈觉突然起身,对着三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倒头便拜。三平吓了一跳,忙躲在一边:“喂喂喂!陈大人不要开玩笑喂!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办的,绝不推辞。”
陈觉苦笑道:“陈某有眼无珠,不知赵大人原来是少主!真是惭愧,请少主恕罪!”
嗯?三平听的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
“北斗魔族五魔将手下十二卫之一,剪翼魔陈觉陈永涟,拜见少主!”陈觉跪在那,以头触地,砰砰作响。
三平大为惊讶,看样子北斗魔族并不是传说那样被消灭干净,百草谷剩一些,各国之中应该还有不少散落。
忙双手相搀将陈觉扶起来:“快别这样,咱们还是老样子,同殿称臣,以同僚相称比较好。”
陈觉不知何时眼中泛起点点泪光,扶着三平的胳膊,左看右看,好像要把三平印在眼睛里。过了一会儿说道:“不久前接到大祭司的传讯,方知赵大人居然是我魔族一直苦苦寻找的少主。当时我的心好像。。。好像。。。少主!!呜呜呜!!”
三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他感动。又过了一会儿,陈觉才渐渐止住悲声,哽咽着说道:“少主啊,你不能走啊,我们需要你!”
“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走岂不是惹人怀疑?”
陈觉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三平。给三平盯的直发毛:“你的任务完成了?没错!唐国的任务完成了,可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使。。。使命??什么使命?”
陈觉飞身来到门前。猛的打开,伸出头去左右观看,又轻轻将门关上,走到三平近前,低声说道:“少主可知我在宋国的任务吗?”
三平疑惑的摇了摇头。陈觉看着三平,一字一句说道:“我受先帝所托。在寻找你的父亲!”
三平张着大嘴,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陈觉接着说道:“五年了,我终于有了一点线索。可惜一直没有证实。”
“什么地方?”
陈觉的声音更低,嘶哑着说道:“铁槛寺!!”
我地娘!我的亲娘喂!三平一听这个名字头都大了。脑瓜仁都疼。
陈觉看出来,紧紧抓着三平的胳膊,生怕他突然跑掉:“少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发现那个地方对吧?要不然前几天你也不会夜探铁槛寺,企图刺王杀驾了!”
说到这有些得意道:“当刺客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猜到是你。为什么当时没有来找你,主要是风声太紧,不知道你的处境,怕给咱们两个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三平苦笑不语,鬼才知道自已的父亲在铁槛寺呢,自已是被那个死秃驴给骗去的。说骗去也不对,自已当初是准备揍他去的,嗯?三平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奇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陈觉不知道他心里所想,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曾想派人进去,不过那里守备森严,根本没有机会动手。每次都无功而返。”
三平静静的听着,心里五味杂陈,老实说自已对于父亲这个概念并不熟悉,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而且就连这个称呼也是才知道不久。如今看陈觉的意思好像是要自已去救这个叫父亲的人。不免有些为难。
陈觉看出他心中的犹豫,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眼中含泪道:“少主——!如今尊主已经被囚禁三十多年,大祭司传讯过来说,他夜观天象,发现主星暗淡无光,恐怕尊主已经撑不了多久,如果少主再不想办法营救,只怕。。。只怕来不及了!呜呜呜!”
唉!三平口中啧啧连声,按理说是自已的父亲,无论如何应该救,可不知道怎么,就是狠不下心,可能也跟父子间没有感情有关。
陈觉见三平还是没有答应,一咬牙说道::“少主!我实话跟您说,大祭司说已经将天魔大法总纲交给了你,可你大概不知道,天魔大法总纲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口诀是由历代尊主口口相传,如果尊主不幸身故,您再想修习天魔大法,只怕比登天还难!”
嗯——??三平再笨也听出陈觉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在威胁我啊?脑袋疼!好疼!怎么感觉到处都是圈套。各种圈套各种坑,一步一步在推着自已往前走。不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