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所有人都对我投来了惊叹的目光,看我的眼神不免多了些赞赏和敬畏。
“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本事呐……”
我说不是我本事大,主要是我的仙家给力。
没有仙家出手,别说赶走邪祟了,我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这一点我还是很拎得清的。
刚说完,我左耳边就刮过一道凉风,伴随着深邃的嗓音:“知道就好……”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不自觉心跳加速,感受到那寒凉的气息不断逼近,我的手心都在冒汗。
“你在怕什么?”柳玄冥猝不及防地靠近,虽然看不见他的人,但那冷冽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沉重感,死死地压着我。
见我不敢吱声,柳玄冥接着说道:“你也怀疑,是我借了你的命?”
原来他都听到了!
我僵在原地,冷得脖子都缩了缩:“所以……我真的被人借命了?”
空气中,一双看不见的眼眸,寒气森森地盯着我,不放过我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你觉得呢?”
我几乎快要抓狂,我觉得,我怎么觉得?
自从奶奶死后,怪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而我也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从一个普通女孩,一下跨越到了这个异度空间。
我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已是不是还真实地活着。
情急之下,我惊慌地对着面前的空气开口道:“我不要我觉得,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别人的话都不重要,我只相信你……”
我这一番实属真情流露,却也带着点小心机。
他刚才的话明显就是试探,想看看我的态度。
如果我真信了那狐狸的话,等待我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他可是我堂上供奉的仙,更是我的阴老公,在这件事上,我绝不能有别的答案。
听到我的回答,柳玄冥满意地轻笑一声,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淡淡地丢下了一句。
“你的命都是我的,是生是死,全由我说了算……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小心脏忍不住都颤了颤,明知我的命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可亲耳听到他说出口,我还是十分窒息。
偏偏我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是我剥了他的皮,才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按理说,是我借了他的修为,借了他的命。
于是我小鸡啄米地点点头,几分硬气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欠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还清……”
“还清?呵!”
他的轻呵尚在耳边,院子里就刮起了一阵很小的龙卷风,呼啸地卷着纸钱冲进屋子里。
咚的一声。
柳玄冥的牌位突然倒了下来。
那牌位的底座是有重量的,桌子也四平八稳,一般的风根本刮不倒它。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柳玄冥自已弄倒的!
我如坠冰窟,就算隔得老远,我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怒气。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我想不明白,只能大着胆子进屋,扶起了他的牌位。
爸妈和那几个抬棺匠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
特别抬棺材的八人,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催促着我爸妈赶紧带路。
与之前不同,奶奶这次的下葬十分顺利。
这一次我都全程参与,一路护送着奶奶,去向她最后的归宿。
看着那漆黑沉闷的棺木,我眼前全是奶奶的音容笑貌,可一眨眼,她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装进了冷冰冰的棺材里,最后化作一个小土丘。
这种无法言喻的悲伤难过,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但奇怪的是,明明很伤心,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人在极度的悲伤中,是没有眼泪的,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心情。
好在……奶奶并不是真的离开,她还会回来,还能享受法坛的香火,这么一想,我这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原来,亲人的离去并不是天人永隔,他们的灵魂还在,或许生活在阴曹地府,也或许会以别的某种形式,回到我们身边……
奶奶化煞的事,随着她的尸体再次安葬,终于落下帷幕。
埋葬的地方是英姑亲自挑选把关,当棺材一落地,棺材缝里就流出了很臭的尸水。
见到尸体腐烂,英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吩咐老爸说:“没事了,填土吧!”
处理完奶奶的事,我身心俱疲,加上昨晚压根就没睡好,我困得眼皮子都快在打架。
正想睡个回笼觉,家里的铁门就被人给敲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六的母亲陈春花。
见到她,我第一反应就是:她来为儿子报仇了!
我吓得赶紧把门合上,用力地将他往外抵去。
可我哪里是陈春花的对手?
她稍一用力,三两下就把门给顶开了,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就像一只弱小无助的小鸡仔,被她给拎在了手里。
“你跑什么?”陈春花累得直喘气,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我心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人家都杀到我门上了,难道我还要开门迎接她吗?
见我满脸惊惧和警惕,陈春花意识到自已唐突了,她赶忙松开了手,语速飞快地说道:“是英姑让我来找你的。”
英姑?
我狐疑地看向她,倒不是因为英姑的问题,而是因为陈春花对我的态度。
按理说,她儿子的死,多少与我有关,可她却丝毫没有任何恨意,反而笑眯眯地上门来找我,这也太反常了吧!
她伸长了脖子,眼神直勾勾地往我家堂屋里瞟。
当看到我家真的开了法坛,她终于开口道:“我原本是去找英姑的,可她却说,这事她不方便处理,叫我来找你,说你家开了法坛,你也继承了你奶的衣钵,我家这件事只能找你化解……”
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盲猜了一波应该跟赵六有关,所以她不敢插手。
于是我眉头一皱,问她是什么事。
陈春花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家里……闹鬼……”
她在说这话时,我正好抬头看了她一眼。
火辣辣的阳光下,陈春花精瘦的脸上,却灰暗得有些渗人,特别是两眉中间的印堂,黑布隆冬的,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
典型的印堂发黑,乌云罩顶。
我注意到她刚才触碰我的手,冷冰冰的,就像寒冬腊月的冰棱子,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意,不夸张的说,比死人还冰凉。
察觉到她确实有点不对劲,我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进来说吧。”
陈春花脚步虚浮地朝屋里走去,还没跨过门槛,就突然哎呀一声,伸出手挡住了眼睛:“好亮啊,我都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