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搏48次、47次、46次..."护士盯着监护仪的读数,"心率在持续下降,但血压和体温都很稳定。"
李明平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胸口那个诡异印记的跳动。它像某种寄生生物,已经和他的心跳完全同步。更诡异的是,随着心率的下降,他的意识却变得越发清晰。
"有意思。"张琳凑近观察监护仪,"你的脑电波也在发生变化。和正常人的α波、β波都不一样,看起来更像是某种...量子态。"
"量子态?"
"对,就像薛定谔的猫。同时存在于多个状态。"张琳指着脑电图,"看这些波形,简直就像在进行量子运算。"
李明若有所思。他想起了那个戴海鸥戒指的医生说过的"量子网络"。难道这些变化意味着他正在成为那个网络的一部分?
"给我你的平板。"他突然说。
张琳递过平板电脑,李明接过后立即开始编程。他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屏幕上飞舞,大量代码如流水般涌现。
"这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编程的?"张琳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李明的声音有些恍惚,"就好像这些知识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不,与其说是知识,不如说是一种...本能。"
十分钟后,一个简单的解码程序完成了。李明输入了那串反复出现的数字:23470147。
屏幕上开始出现大量混乱的字符,最后重组成一段信息:
```
Protocol 47 initialized.
Target sequence: 23-47-01-47
Primary ivated.
Sing for sedary nodes...
e established.
Quantum enta in progress.
Warning: Clock synization required.
window: 23:47
```
"这看起来像某种通讯协议。"张琳说,"但为什么需要时钟同步?"
李明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闪烁的数据流。在那些数据中,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正在调试某种复杂的仪器。男人的胸口别着一个工作牌,上面写着:"47号实验室 首席研究员 李远方"
"爸爸?"李明喃喃自语。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父亲工作时的样子。
画面继续闪动。他看见父亲在记录本上写下一行字:"量子纠缠实验第47次尝试。目标:建立生物量子通讯网络。关键在于找到合适的'接收器'..."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实验室陷入一片混乱。他看见父亲急促地在键盘上输入着什么,然后将一个U盘藏入衣袋。下一秒,画面被白光吞没。
"李明!李明!"张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看见他了..."李明大口喘息,"我看见我父亲了。他在进行某种量子通讯实验。"
"那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张琳说,"但你怎么会突然看到这些?"
"也许是因为这个。"李明指了指胸口的印记,"它好像能连接到某种...信息网络。通过量子纠缠。"
"你是说,那些失踪的记忆still存在于某个量子态中?而你现在可以访问它们?"
"不仅如此。"李明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我感觉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张无形的网络中。那些看似偶然的死亡,实际上都是被提前设定好的节点。而我...可能是下一个节点。"
正说着,病房的电视又一次自动打开。画面上出现了实时的城市监控影像。一个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形成某种诡异的几何图案。
"这些红点..."张琳仔细观察,"都是之前案件的发生地点!"
李明点点头:"不只是地点。你看时间。"
每个红点旁边都标注着一个时间:23:47。而这些地点连起来,居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47"字样。
"有人在布置某种献祭仪式。"李明说,"用死亡来构建一个量子网络。而这个网络最终要实现的目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灯突然熄灭。在短暂的黑暗中,李明感觉到胸口的印记开始发烫。无数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代码、坐标、时间节点...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检测到新节点激活。身份确认:李明。状态:转化中。预计完成时间:23:47。"
"这个声音..."张琳惊讶道,"是陈明远前妻!"
"不,只是她的声音。"李明说,"她的意识已经被完全数字化,成为了网络的一部分。就像某种...人工智能。"
"那你也会..."
"我不知道。但我们得抓紧时间。"李明挣扎着坐起来,"在下一个节点激活前,我们必须找到那个医生。他是关键。"
"你需要休息。"张琳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
"没时间了。"李明指着电视屏幕,"看。"
画面上,一个新的红点正在闪烁。地点是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时间赫然是今晚23:47。
"那里是..."
"卓越生物科技。"李明说,"一家专门研究基因工程的公司。而它的创始人..."
他调出公司资料,创始人的照片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赫然是那个戴着海鸥戒指的神秘医生。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名字:李远新。
"这是..."
"我父亲的双胞胎弟弟。"李明深吸一口气,"二十年前失踪的量子物理学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显然..."
话音未落,病房的电视突然爆出一阵火花。等烟雾散去,屏幕上只剩下一行字:
"你总是这么聪明,侄子。既然如此,就来见见你的叔叔吧。23:47,卓越大厦47层。让我们完成你父亲未完成的实验。"
李明立即起身,扯下身上的监护设备。
"你确定要去?"张琳担忧地问。
"不去不行。"李明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关于我父亲的死,关于这个量子网络,关于...我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那好歹等支援..."
"不用了。"李明检查了一下配枪,"这是一场私人恩怨。而且..."他指了指胸口的印记,"我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福是祸。"
走出医院时,天空正下着淅沥小雨。李明抬头望去,发现乌云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就像无数只正在注视着这座城市的眼睛。
他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场关于过去与未来、人类与科技、生命与数据的终极对决即将展开。而他,将是这场对决的关键。
驱车前往卓越大厦的路上,李明感觉身体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听见电线杆中电流的嗡鸣。而更诡异的是,他开始能"看见"空气中游离的数据流。
那些数据像极光一样在城市上空舞动,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在网的中心,一个巨大的"47"正在成形。它就像某种召唤法阵,等待着最后一块拼图。
李明看了眼手表:21:47。
距离下一个节点激活,还有两个小时。而他的心跳,已经降到了每分钟45次。
变化正在加速。
车载电台突然自动打开,传出一阵电流杂音。然后是那个熟悉的女声:
"倒计时开始。新节点即将激活。
欢迎加入网络,47号。
让我们一起,创造新的进化。"
李明关掉电台,但那个声音依然在他脑海中回响。就像某种不祥的预言。
或者说,某种诱惑。
卓越大厦像一把巨剑,直插入阴云密布的夜空。整栋大楼只有47层亮着灯,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醒目。
李明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刚下车就感受到了异常。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奇特的能量场,让他体内的"接收器"产生强烈共振。
电梯间空无一人。李明按下47层的按钮,却发现它纹丝不动。正想着该如何上去,电梯突然自动运行起来。显示屏上的数字快速跳动:1...2...3...
与此同时,一段熟悉的代码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
Quantum liablished.
Node synization: 92%
Biological transformation: 85%
Time remaining: 01:47:23
```
生物转化已经完成85%?李明不安地摸了摸胸口的印记。它现在几乎覆盖了整个上半身,散发着微微的蓝光。
电梯突然停在23层。门开后,李明惊讶地发现整层楼都被改造成了某种实验室。无数显示屏在黑暗中闪烁,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
"欢迎来到'方舟'项目的发源地。"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李明转身,看见那个戴着海鸥戒指的男人正坐在一张全息投影组成的王座上。
"叔叔。"李明平静地说。
"你比你父亲聪明。"李远新露出赞赏的笑容,"他花了整整十年才理解量子网络的本质。而你,只用了不到24小时。"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明问,"这些死亡、那些代码、这个印记...你想做什么?"
"进化。"李远新站起身,"你知道人类最大的局限是什么吗?是这个。"他指了指太阳穴,"大脑。区区几千克的组织,就限制了我们的潜能。但如果能将意识数字化,将思维量子化..."
"就像你对陈明远前妻做的那样?"
"她只是一个测试样本。"李远新漫不经心地说,"用来验证生物量子转化的可能性。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他走到一面巨大的显示屏前:"看,多么美妙的图景。"
屏幕上显示着整座城市的实时影像。无数蓝色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像是繁星坠入凡间。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接收器'。"李远新解释道,"当它们全部激活,这座城市就会成为地球上第一个真正的量子网络。所有的意识都将数字化,所有的思维都将量子化。我们将超越肉体的局限,成为永恒的数字生命。"
"代价是什么?"李明冷冷地问。
"进化总是需要代价的。"李远新耸耸肩,"就像你父亲。他本可以成为这个伟大计划的一部分,可惜..."
"你杀了他?"
"不,是他自已选择了死亡。"李远新的眼神变得暗淡,"在发现项目的真相后,他想要销毁所有数据。真是愚蠢。为了几十个测试样本的生命,就要放弃让整个人类进化的机会。"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在宏大的进化面前,个体的生命不值一提。"李远新说,"不过你不一样。你体内流着李家的血,继承了我们的才能。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明胸口的印记,"你的转化进度很理想。"
李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已为什么会主动来这里?难道是被"接收器"操控了?
"别担心。"李远新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这是必然的过程。当生物转化达到80%,量子意识就会开始主导行为。你现在感受到的,是真正的...自由。"
他打了个响指,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李明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dozens of巨大的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具人体。
"我们的先驱者们。"李远新自豪地说,"他们的意识已经完全数字化,成为了网络的一部分。很快,你也将加入他们。"
"你疯了。"李明后退一步,却发现双腿不听使唤。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侵蚀他的意识。
"不,这是理性的选择。"李远新走近他,"想想看,永恒的生命,无限的智慧,摆脱肉体的束缚...这难道不是人类一直追求的吗?"
"代价是失去人性。"
"人性?"李远新冷笑,"那不过是进化途中的副产品。就像爬行动物的鳃一样,终将被淘汰。未来属于数字生命。而你,将是第一批先驱者之一。"
他抬手看表:"还有47分钟。很快,当时钟指向23:47,量子网络就将完全激活。到时候..."
李明突然拔出配枪,对准李远新。但还没扣动扳机,一股剧痛就从胸口传来。印记散发出刺目的蓝光,无数数据流在他眼前闪过。
"没用的。"李远新平静地说,"生物转化已经完成90%。你的行为已经被网络控制。"
李明惊恐地发现自已正在不由自主地放下手枪。更可怕的是,他开始"理解"李远新的想法。那些关于进化、永生、数字意识的理论,正变得越来越"合理"。
"不..."他挣扎着后退,试图保持最后的理智。但潜意识里,一个声音正在低语:为什么要抗拒?这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
"别反抗了。"李远新说,"接受它。就像接受呼吸一样自然。很快,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美妙。"
他走到培养舱控制台前:"让我们完成最后的仪式。"
随着他的操作,一个培养舱缓缓打开。粘稠的营养液流出,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腥味。
"进来吧。这是通向永生的大门。"
李明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印记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刺穿他的胸膛。数据流像洪水般涌入意识,稀释着他最后的人性。
"我的侄子,我的继承者。"李远新张开双臂,"让我们一起,开创人类的新纪元。"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
李远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胸口绽放的血花。而在他身后,张琳正握着一把冒烟的手枪。
"这不可能..."李远新摇摇晃晃地说,"你怎么会..."
"忘了吗?"张琳冷笑,"我可是法医。对付死人的方法,我很在行。"
李远新踉跄着退到控制台前:"没用的...程序已经启动...网络将在23:47准时激活...没人能阻止进化..."
他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刹那间,所有培养舱都开始运作,无数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整个实验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量子计算机。
"李明!"张琳大喊,"醒醒!"
但李明已经无法控制自已。他感觉意识正在被数据流分解,记忆变成二进制代码,情感化作量子比特...
最后一丝理智即将消散时,他突然看见父亲留下的笔记本。那上面写着:"量子网络最大的漏洞,在于时钟同步。如果能打破节点之间的时间一致性..."
李明的眼睛猛地睁大。他强迫自已集中最后的意识,入侵了实验室的量子系统。在无数数据流中,他发现了关键的同步程序。
只要破坏这个...
他的手指像离弦之箭般敲击键盘。字符如流星般闪过,最后定格在一行代码:
```
Time sync error.
System collapse immi.
work shutdown in 3...2...1...
```
刺眼的蓝光骤然熄灭。所有的培养舱同时断电,实验室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这寂静中,李明感觉胸口的印记正在消退。某种沉重的枷锁从意识中解除,他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不!"李远新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你毁了它!毁了这个完美的进化!"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术刀："那就让我们一起,完成这最后的..."
话没说完,又是一声枪响。李远新的身体缓缓倒下,海鸥戒指从手指上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黎明时分,警笛声响彻卓越大厦。数十名被解救的"实验体"被送往医院,李远新的尸体被法医带走,他的量子网络计划就此终结。
李明靠在救护车旁,看着胸口最后一丝印记消失。那些荧光般的数据流仍在空中若隐若现,像是某种未完成的梦境。
张琳走过来:"感觉怎么样?"
"活着。"李明笑了笑,"非常...人类的感觉。"
"他们在实验室找到了你父亲的完整记录。"张琳说,"原来他一直在研究如何瓦解量子网络。某种意义上,是他拯救了你。"
李明望向远方。晨光渐起,驱散了最后一丝诡异的蓝光。在这重获新生的时刻,他似乎听见父亲在耳边轻声说:
"记住,孩子。真正的进化,从来不是抛弃人性,而是更好地成为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