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芳回到吴欣仁住的宾馆,气哼哼的说:“我猜那家伙估计是感觉出咱们俩的关系了,说什么也不同意。”
吴欣仁笑嘻嘻的搂着她的肩膀,“美人儿,着什么急啊?他不同意,你还是可以找你那个大侄子商量的嘛。到时候,三票对一票,他一个人也翻不过天去吧?”
“哎~”谢春芳叹了口气,坐到了宾馆里的大床上,“你是不知道,这不是过中秋节了吗?他两口子回老家,跟老人孩子一块儿过去了,说要好几天才回来呢。”
“那就再等几天嘛,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就这几天就等不了了?”吴欣仁坐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摩挲,“老祖宗都说了,财不入急门,咱本身想赚的,就是快钱,虽然钱快,但人可不能急,操之过急,反倒不容易成事。你看看,哪一个大人物,走路不是四平八稳,说话慢吞吞的?那可不单单是为了摆那个派头儿,而是这样,本身就给别人一种踏实,值得信赖的感觉。在这方面,咱们俩可还都短练着哪。好些人都说我不够稳重,就像火燎了猴屁股似的。”
谢春芳原本生气的脸,被他逗笑了,“燎没燎猴屁股不知道,你这猴爪子,可是真不闲着。这大白天的,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她扒拉开吴欣仁的手,整理被他弄乱了的衣服。
但是,那猴爪子什么时候见闲着啦?刚被扒拉开,就又轻佻的摸了上来,“大白天怕什么嘛?咱把门儿一关,帘儿一拉,这就是咱自已的私人领地,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管不着。”吴欣仁说着,这回不只是手,脸也凑上来了,“美人儿,人家别人都在欢度佳节,就咱俩这孤家寡人的,是不是也该想点什么好玩的,别辜负了这美好节日呀。”
“哼!好玩的?”谢春芳哼了一声,“老娘我,这些年,大好的青春,净顾着跟破烂儿玩了,连这世上还有什么好玩的,全他妈的都忘了。”
说着,慵懒的躺了下来,连她自已,都觉得这些年活的,太亏着自已了。
“那~咱就趁着热乎劲儿,继续练摔跤游戏,这游戏,男男女女的玩了几千年几万年了,都一直乐此不疲,还是值得研究研究的。”吴欣仁说着,又凑了上来。
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就是当你在做自已不喜欢的工作的时候,就感觉度日如年。可是,你若是喜欢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的时候,就总会感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为什么时间要跑这么快呀?
这几天的时间,对于二驴子和他娘来说,真的是着急日子过的真慢,人家那些阖家团圆的人们,却都盼着时间跑的再慢一点就好了。其实,时间,对于所有人来说,这是一个最公平的东西,绝对不会因为您快乐,就会多给你半分钟,也绝不会因为您境遇悲惨,就会少给你一秒钟,让您少受那么一秒钟的痛苦。我们普通人,所能做到的唯一事情,就是学会苦中作乐,让自已减少一点痛苦的感觉。
所以,二驴子趁着这几天的节日时光,更系统的学习了一下法律知识,同时,看了一些经济方面的报道,还有世界上今年发生的一些大事件。
最近几年,社会上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说穷人天天在忙着关心世界大事,国家大事,却唯独不关心自已的钱袋子。富人却天天在琢磨着,怎么往自已兜里多捞一些钱。他们才没时间,管那些世界难题。国家大事,那些事情,有专家,有穷人关心就够了。
这话,绝对的错误,事实上,只有富人们,才更能感觉到,世界上发生的每一件大事,国家发布的每一条法令,都会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到他们的钱袋子,甚至是他们的身家性命。那些富人们,怎么可能会不关心世界大事?国家大事?
在这个世界大事,国家大事上,穷人与富人关注的唯一区别就是,穷人只是把那些事情,当做朋友之间的谈资,用来吹牛皮使,看:我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很多?
而富人却会分析,那些大事会以哪一种方式,传递到他这里?而传递到他这里以后,又还能保留多大的力度?
因为关注的点不一样,所以,同样的新闻,不一样的人,看到的问题也不一样。正所谓,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总算是到了十天期限,一大早,谢春芳还是陪着二驴子娘来接他出去。尽管她和二驴子现在闹的很不愉快,但总还是合作伙伴,而且,二驴子娘自已也来不了看守所,只有让谢春芳拉着她过来。
二驴子一出门,就看到了她俩站在门口等着。他快步走到了娘的跟前,跪了下去,“都是儿子不孝,又惊动了娘起这么早。”
二驴子娘摸着他的脑袋,“我儿这回可长记性了?记住了,别下次再犯了。”
二驴子颤声回答:“儿子下回再也不敢了。”
“那行,咱走。”
二驴子爬起来,看了看谢春芳,点了点头,礼貌的说:“又麻烦您了。”
谢春芳表情复杂的应了一声“嗯。没什么,应该的。”
开着三轮车,拉着她俩往回走。这回,谢春芳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坐在二驴子身边,而是和二驴子娘坐在了后车厢里。
二驴子娘看着他俩,说:“你俩今儿个这是怎么啦?怎么老感觉怪怪的?”
谢春芳强颜欢笑,“没什么,我今天不太舒服。”
二驴子娘拍了拍谢春芳的肩膀,“孩子,你不早说,早说了,我老太太再不是东西,也不能让你跟着来呀。”
谢春芳低着头,声音有点低,“没什么,应该的。”
一边走,二驴子一边和谢春芳说:“春芳啊,到了家,我把娘放下,咱立刻去买下那个房子,回来,咱就搬家。”
“不用这么急吧?回去,您先和婶子说说话,明天也来的及。”谢春芳面无表情的说。
“要这么急,你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一看到那个孙娇娇恶毒的眼神,我心里就慌。”二驴子不无忧虑,急切的说,“别的我没什么可怕的,就怕我娘跟着担惊受怕。”
二驴子回到家,把他娘安顿好,又嘱咐刚刚过完节回来的三个工人,“等我俩走了以后,你们把大门从里面关上,只要不是我俩回来,千千万万别开门。”
被他这么一说,三个工人也慌了,“老板,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二驴子拍了拍他们当中个头儿最高的那个人的肩膀,说:“没什么,张大哥,拜托您了,千万别开门。最好没什么事,有什么事,最好等我们回来再说。”
“哎~哎~”老张听的晕晕乎乎的,也不敢深问,只好稀里糊涂的胡乱应着。
二驴子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突然一阵尖利的汽车剎车声响起,一辆急驰而来的灰色面包车,停在了大院的门口儿,车门儿“嘭”“嘭”两声,迅速的打开,从车里跳下来七八个十六七,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个个留个怪异的发型,胳膊腿上都画满了猫跟壁虎,还有长虫狗头。还有几个小伙子有的耳朵上挂个铜圈,有的在鼻子上穿了牛鼻环,有的在嘴唇上钉着个钉子,好像还有在舌头上打着钉子的,若不是旁边的汽车,还有稀疏的几个现代装扮的路人,当真让人以为唐三藏西天取经路上所遇到的那些妖魔鬼怪到此聚齐了,为首的正是孙娇娇那个小号肉饼似的儿子,只见这些人,个个手里拎着棒球棒,还有拎着链子锁,抓着片儿刀的。
老张三个人早从门缝里看的明白,直吓的手脚发软,哆嗦个不停。他颤声吩咐,“老三,你赶紧打110报警,我给老板打电话,叫他赶紧回来。哎呦~我的妈耶!真出大事了。”
二驴子和谢春芳跟那家卖房的男人刚刚签完合同,付了尾款,拿了钥匙,开着三轮正准备往回赶,一接到老张的电话立马慌了,冲着老张喊:“你们千万别开门,赶紧报警!”
老张在那边抖着声音说:“我让老三打了,说马上联系出警。可这不开门儿哪里管用啊?哎呦~俺的那个娘哎~他们搭人梯爬门爬墙哩。”
二驴子一手抓着电动三轮的车把手,拧到极致,只恨三轮车不能长出翅膀,顷刻间飞回去,一手抓着手机,冲着老张吼:“你们三个抄家伙,别叫那些人爬进来。”
“哎呦~俺的那老板哎,您说的可真轻巧,俺们三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哪里挡得住七八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啊?俺的那个娘哎~您是看不着啊,他们个个瞪着那个红眼珠子,跟要吃人的妖怪似的,俺们哪敢……”
后面说话突然停了,想是那些人已经进了院子里,只从手机里传来遥远的声音“俺们只是来这里打工的,跟这家可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们要打要杀的,可别找俺们啊,你放心,你们想干嘛就干嘛,俺们不管……”
二驴子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心里不觉冰凉,是啊,像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指望人家打工的。可是,他现在又能指望谁啊?
他只能加快油门儿,只望能早点儿回去。
谢春芳在后面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她急忙给刚刚回到洪城的王星晖两口子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赶紧过去看看。又想了想,还是给吴欣仁打了一个电话,那边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过来,但是,一听谢春芳说让他赶过去帮忙,那边立刻变了声调,“哎呀~真是对不起啦,我现在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啊,我~呀,我现在也想我爸妈了,想回去陪他们过个迟来的中秋,现在正在回老家的大巴上呢,离着洪城都几百里地了,就算现在赶回去,也是黄瓜菜都凉了。”
谢春芳气哼哼的挂了电话,嘴里骂了一句:“就他妈是个骗子,今儿早晨还没提这回事呢,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几百里地出去了?上坟烧报纸_糊弄鬼呢吧?”
二驴子没有顾得上听她说些什么,他的心,早飞回了娘在的那个大院子。
三个工人一看到那七八个小伙子爬墙,就心知不妙,他们三个聚在一块儿商量:“哥哥兄弟,碰上这事儿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凉拌,都躲远远的看着,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咱把该打的电话都打了,那就跟咱没关系了。”
“可是,他们要是进来搞破坏,或者打人,咱们就挨着?”
“一会儿他们一进来,咱先跟他们声明,咱跟这家人没关系,有什么事儿都别找我们,只要不打咱们,咱什么事儿都别管,这帮亡命徒,打死打伤了人,大不了吃枪子儿,要不就亡命天涯,人家不在乎。咱要是动手伤了人命,咱有家有口的,赔不起他们那个钱,更赔不起他们的命。知道吗?”
“哎~还是你说的对,碰到这种事儿,打伤了别人,赔钱,咱一家老小还指望着咱挣这俩钱过日子呢,咱哪来的钱赔?打伤了自已,小伤耽误了挣钱,大伤,下半辈子自已个儿有的罪受了,别人谁都分担不走,怎么着都不划算,最好的办法,还真就是躲的远远的。”
“要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倒是担心那老太太,你说那老太太那么大岁数了,要真有个好啊歹的,咱在一旁看着,于心何忍啊?”
“看着吧,到时候再说。咱们都是穷人,可真担不起什么事儿啊。”
三个人商量已定,一见那些妖魔鬼怪跳进了院里,就都躲到角落里,高声的喊着:“我们就是来这家打工挣钱的,跟这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打要杀,可千万别找我们啊。我们就是打工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人家当老板的,也不跟我们说。”
那些人有几个家伙,也不理他们说些什么,仍然歪歪着脑袋,晃着身子,拎着棒子,片儿刀,链子锁冲向他们。他们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藏在身后的铁锨粪叉子,只要那帮家伙继续过来打他们,就跟那帮家伙玩命了,非得拍扁那些家伙的脑袋,在他们身上戳几个窟窿眼儿。
所幸,其中有一个家伙说了一句:“就是一帮穷打工的,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算了。”
那些家伙这才悻悻的转过身去,寻找下一个发泄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