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初的那次散伙,王家有感觉,自已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他可以算是净身出户,分文未拿,连自已在公司里的股份,都留给了谢春芳,可是,现在的他,身价上亿,而且即将结婚成家,也算是功德圆满吧。
可是,那个抛弃了他,甚至可以说,一开始,就一直都是在利用他,一旦感觉到他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成为绊脚石的时候,就把他王家有一脚踢开的人,现在,却混成了一个可怜的人,他,现在还应该管去她的事情吗?
连王家有自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大秃子的请求。
他沉默了,大秃子说出了那些话,也是眼巴巴的看着王家有,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
屋子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村子里的大喇叭高亢的响了起来,“全体村民注意,全体村民注意啊!咱下面说一个好消息!好消息啊!我们村的那个二驴子,这不从外面领了一个媳妇回来吗?他刚才来咱们大队说了,要三天以后,也就是十月十八,阳历是十一月一号,在咱们乡里的宴宾楼饭店,举办婚礼,到时候,希望所有的老少爷们,不管是以前,有没有过交情的,只要是你有时间,都可以去饭店参加婚礼,二驴子说了,所有的人,都不收红包,只要是你到那里捧个人场,就可以随便吃。咱再说一遍,到那里是随便吃,不收钱啊!爱去几口人,就去几口人啊!这是一个好事儿啊!希望咱大家伙儿啊,到时候,都能去给二驴子捧个人场啊!咱再重复一下啊!到时候,可是去白吃,不拿钱啊!……”
“哦~你这是要结婚啦?恭喜你啦二驴子。”大秃子苦笑着伸出了双手。
王家有也伸出双手,和他握了握,尴尬的说:“是啊,这回回来,就是为了办结婚登记的。”
“哎~”大秃子媳妇儿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了,只怪春芳没有那个命,像这种事儿,咱也管不了,就由她去吧……”
大秃子也叹了口气,“哎~要不是咱兄弟没了,还有大侄子的面子上,真懒得管她那些破事儿。”
王家有感觉再这么坐下去,没有了一点儿意义,只是三个人尴尬的坐着叹气了,于是起身离开,大秃子两口子只是眼睛愣愣的看着他,并没有起身送他。
倒是王清源从他的屋里钻了出来,“二爷爷您走啊?我送送您。”
走出了大门,王清源才小声的说:“二爷爷,您甭听我爷爷那些话,去管二奶奶那些闲事儿,您们的事儿,我都听说了,都怪我二奶奶当初不仁,现在就别怪您不义,您只管欢欢喜喜的结您的婚,她娘儿俩让人们吃了,也跟您没有关系。”
二驴子拍了拍王清源因为长个长得太快,身体略显单薄的肩膀,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儿就甭跟着操心了,我会考虑,如何处理的。”
可王家有在前面走,王清源却在后面跟着走。
“怎么?你还要把我送到家里去啊?”王家有转回身来,看着他,“我还没到七老八十,让你担心走路会摔倒吧?再说,你爷爷不是让你写作业的吗?我可不敢耽误你写作业。”
“嗨~那点作业,还能难住我吗?,”王清源骄傲的说:“等我回来,一会儿就能写完。”
他又嬉皮笑脸的说:“二爷爷,我可听说,您领回来的媳妇挺年轻的,我还没有看到过,正好,我跟着您去看看,这个二奶奶长得什么样。”
“再年轻,也比你大多了,用你们现在流行的话说,叫做有代沟。你们是不会有共同话题的。”王家有不再理他,回头自顾自的往家走。
可王清源仍然怎么后面死皮赖脸的跟着说:“我爷爷都说了,我和谁都能说进话去,就是一个老少通吃的主儿。”
王家有摇了摇头,嘲笑他,“你当那是一句好话呀?还在我这里显摆。”
“当然是好话啦,说明我这个人又聪明,交际能力又强啊,还不是好话吗?”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王家有的大门前。
没进大门,就听着屋里人声鼎沸,一群女人,在屋子里不知道说什么笑话了,乐的“嘎嘎”的,离着二里地,就能听到她们的笑声,还有小孩儿在里面有哭的,有叫的。
王清源笑着夸道:“看来,这个二奶奶还挺有好人缘的,一来,就把您这冷冷清清的老宅子,弄的欢声笑语了,看来,您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嘛。”
王家有笑了:“你这么小个孩子,就学会拍马屁了,怪不得你爷爷说你老少通吃,还真没有说错你。”
一进屋门,连王家有都被震惊了,屋子里炕上地上全都是人,十来个青年妇女在炕上,坐的坐,躺的躺,有嗑瓜子的,有喝水的,有吃糖的,还有一个抽烟的,屋子里简直是乌烟瘴气,还不算,还有个穿着单薄的小裙子,在地上放着音乐跳舞的,几个小孩子在旁边有样学样的跟着蹦跶。
王清源从王家有后面跟着一头钻了进来,不禁羡慕的惊叹:“二爷爷,您家这是改舞厅了吗?好热闹啊!”
那些妇女,一见王家有回来,都赶紧规规矩矩的坐端正了,跳舞的也停止了音乐,大伙儿都拘束的看着王家有,等待他的一顿雷霆爆发。
孙玉秀却笑着对大伙儿说:“大家放松点儿,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家老王可好的呢,最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啦。你们随便玩,没事儿。”
她穿上棉拖鞋,走到王家有面前,撒娇的抱着王家有的胳膊,说:“老公,这些姐妹们,怕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怪寂寞的,主动找我来玩,你不会不乐意吧?”
王家有看着温柔的像猫一样的孙玉秀,又看看那满屋子或期待,或惶恐的眼神,笑着说:“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大伙儿欢乐的兴致,你们继续,我到那间屋子里呆会儿。”
说着,扭头去西屋里坐着。
一个妇女小声的对着孙玉秀嘀咕:“都说你们那里的女人有一套,把男人收拾的一个个的,可老实呢,见了老婆,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以前,我还不信,这回,我是信了,你不知道,以前,这个二叔可各色着呢,见了我们女人,眼睛都不带瞅一眼的,你上赶着,和他说句话,他给你来一个鼻子眼儿朝天,脑勺子朝前,装没看见你。你看看现在,让你收拾的,天天笑眯呵呵的,你指东,他不往西,让他撵狗,他绝不追鸡。这么听话,你们这是有什么好着呀?也教一教我们。”
孙玉秀却一脸惊讶的说:“什么,我家老王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吗?怎么我看到的,和你们不一样啊?我家老王,对我可关心照顾的呢,难道我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一个妇女凑过来说:“我也发觉了,这回这个二驴子,跟以前是不一样了,以前的二驴子,弯着个腰,小细腿儿,大长脑袋,往前探探着,走路一拱一拱的,我是见他一回,乐一回,你说这个人,走路怎么那么逗乐呀?可是现在你看,腰也挺直了,腿也长粗了,两条胳膊往后面一背,走路四平八稳的,真有那么一股子老板派头了。”
“难道是原来那个二驴子被人害死了,另外一个人化妆成他的模样,扮演的二驴子?”刚刚那个妇女小心谨慎的说着,眼睛还四处瞅两眼,别让人偷听。
“去你的,你是电视看多了吧,看谁都像坏蛋?他二驴子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还值得有人蓄意谋害他。据我猜的,闹不好,八成是这个二驴子是做了什么手术,变了性了,据说,做了什么手术,人虽然还是原来那个人,但是这个人许多地方,都会变的和原来不一样了。”后来的这个妇女煞有介事的样子。
“还说我电视看多了,你中的毒也不轻,你以为二驴子也是得了什么武功秘籍,上面写着:要练此功,必先自宫。真要那样了,咱这个妹子,头一个就不干了。哈哈哈哈哈……”她这话,引得满屋子的女人,哄堂大笑。
王清源却高兴的对在地上跳舞的年轻女人说:“嫂子这是跳的什么舞呀?我也跟着学。”
“去!这里都是女人,你一个男人,在这里瞎凑什么热闹?”一个妇女揪着王清源的耳朵就往外提。
王清源不服气的指着地上那几个孩子说:“他们也是男的,这不是也在这里玩了吗?”
那个揪他耳朵的妇女说:“你跟小毛孩子比什么呀?他们还都让抱着呢,你也是能比的吗?”
“别看我个子长得高,我也还是未成年呢。”王清源不满的说。
“就是,”另一个妇女在旁边打趣的说:“别看他长这么大个子,毛还没有长齐呢,还真不能算个男人。”
她这话,又引得那些女人大笑不止。
这话,却让王清源臊了一个大红脸,转身就跑出了这间屋子,来找王家有。
“二爷爷,您看看,那帮老娘们儿,都是些什么人呀?您也不把她们赶出去,还让她们在这里胡闹,您进屋里去看看,把那屋子里,造的跟个猪圈一样。”王清源气哼哼的说。
“嘿嘿嘿嘿……”王家有却不急不躁的笑了,“你刚刚可还说,你是老少通吃呢,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败下阵来了?”
“嗨!别提了!”王清源气鼓鼓的说:“那帮老娘们儿,满嘴竟是那种少儿不宜的话,我在那里,真是待不下去了。”
“那就赶紧回去写作业去吧,你那个二奶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见识到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吧?”王家有催促着他。
“我是说真的,二爷爷,你赶紧把那些人撵走,虽然我还不知道二奶奶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可若是让这些人跟她在一起,待得时间长了,就算是好人,也会给带坏了。”王清源还不死心,仍然鼓动唇舌游说王家有。
“嘿嘿……”王家有笑了,“你小孩儿不懂,我倒认为,我家里这么长时间,总是冷冷清清的,连个人气都没有,这一下子,就这么热闹起来了,这是好事儿啊,我还挺高兴的呢。再说了,对自已的女人,多多包容一点儿,替她多考虑一下,这本来就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连这点儿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指望一个女人愿意心甘情愿的,跟你过长久日子呢。”
“你中毒了!你中毒了!”王清源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边往外走,边说:“刚才那个婶子还说你跟原来不一样了,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您没准儿还真变了性了,真跟原来那个二爷爷,不是一个人了。”
王家有一脸的茫然,“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就跟原来不一样啦?”
王家有这三天,一直忙忙碌碌的,张罗着结婚的事情,把家里,里里外外的都收拾了一个遍,这房子,也怪了,只要是有人一直在里面住着,就永远像个家的样子,到处干净整洁,充满了温馨。
可若是有个一年半载没有人住,就会到处长满荒草,墙壁破败不堪,连房顶子也会漏水了。有上几年没有人住,就墙倒屋塌,没了一个模样。
这回,王家有回来一看,真是到处需要修补,而且,既然要结婚,这个房子里,到处都是要有点喜气的,房顶挂装饰,门口贴喜字,还要置办一些新家具。
虽然,原来他家那套家具,是真正的好东西,可是,到处开裂潮霉,破的没法看,需要好好的维护了,那可不是这么几天就能完工的,王家有干脆直接买了一套新家具。自已这套老家具,就算重新修好了,他也没有打算留在家里,在这种四周都是没什么古董常识的地方,再好的东西,也没有人认识,就好像锦衣夜行,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了,还不如,卖给真正欣赏它的人。在王家有的眼里,再好的东西,如果不能换成钱,那也是一个废物。
而且,既然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又要结婚这种大事儿,那些亲支近派,总是要走动一下的,亲自告知一下的,不送个请柬,有点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