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爷通融一下,我尿急!”余半仙龇牙咧嘴继续埋头往楼梯上走去。
打手见状把余半仙往外一推:“尿急去后院茅房!楼上的马桶可不是给你预备的!”
余半仙装作被推得站立不稳,跌倒在楼梯旁,偷偷将手里攥着的几枚绣花针插进栏杆角落的木逢里,爬起来拍拍衣衫,抱怨道:“不上去就不上去,有什么了不起?!”说完扭头离开,快步转向后院。
片刻后,余半仙从后院茅房回来,朝龙烨打个手势,龙烨知道余半仙得手,撸起袖子把身上所有大洋全押到赌桌上。
众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再细看时,发现龙烨全押在了写着“豹子”的花格内。
赌桌上的“豹子”,指的是开出来的骰子点数一致,按规矩来说,庄家开出豹子通杀四方,闲家押中豹子则可以使获得的彩金翻三番。
可是豹子可遇不可求,要开出三个同点骰子确实很难得,因此极少有人会选择押豹子,更没人敢赌上全部家当。
就连赌官也吃了一惊,瞪着眼珠子问龙烨:“全压豹子,你确定?!”
龙烨挠挠头,反问道:“不能押这儿吗?”
“能!你有钱你是大爷,想押哪儿押哪儿!”赌官咧嘴一笑,开始摇动宝盅。
龙烨趁着摇晃宝盅的工夫,悄悄念动咒语,脚尖在桌子底下划动,等到宝盅落桌,脚尖的动作也骤然停了下来。
赌桌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宝盅,赌官故意吊起众人胃口,缓缓将宝盅揭开。
“哇!三个六,真是豹子!”
赌客们沸腾起来,似乎比自己中注还兴奋。
赌官脸色一变,额头上渗出米粒大的汗珠,以往有“肥羊”进门,只要点亮貔貅双眼,还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居然不灵了!
任赌官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余半仙将绣花针偷偷插在貔貅“嘴里”,让貔貅再不能吞咽金银,破掉了赌坊里的“貔貅坐馆”风水局。
而且刚才龙烨脚尖在地上暗划的符纹和嘴里默念的咒语,叫做“五鬼运财”之法,瞬间将自己的财运提升起来,小小一个赌官,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赔钱,赔钱!”余半仙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催促赌官赔付赌注。
赌官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指着龙烨呵斥道:“你……你出老千!不然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余半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伸长脖子嚷嚷道:“放你的狗臭屁!宝盅和骰子都在你手上,我们怎么出老千?大伙的眼睛是雪亮的,让大伙评评理!”
赌客们纷纷附和,龙烨自始至终没碰过宝盅,即使再厉害的千术也不可能隔空操纵骰子。
见赌客们都向着自己这边,余半仙胆气越发粗壮:“难道说只许赌坊赢客人的钱,客人赢了就都是出老千?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大伙说对不对?!”
赌厅里的吵嚷声越来越大,这时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个人从楼上下来,分开拥挤的赌客,来到赌桌边。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为首一个身穿马褂、又白又胖的男人搓着手里的铁胆,向赌官问道。
赌官恭敬地抱拳行礼,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胖子脸色一沉,抬手一巴掌打在赌官脸上,扇得赌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胖子又骂道:“他妈的,咱们开赌坊向来不偷奸耍滑,这点钱老子难道赔不起吗?”
训斥完赌官,胖子转向龙烨和余半仙,换上一副笑脸:“在下冯三泰,是这间赌坊的老板。您二位别和这混账东西计较,该赔多少赔多少,咱做买卖向来愿赌服输!”
此时已有打手捧来一个钱匣子,冯三泰揭开匣盖,露出里头码放整齐的大洋:“这些钱是赔付给二位的,应该只多不少,请二位收下!”
龙烨略略看了一眼:“这些钱起码多出十多块,我们只要该得的。”
冯三泰笑道:“多出来的就当给二位赔罪,请务必笑纳!”
说到这里,冯三泰将钱匣硬塞到余半仙怀里,亲昵地抬手拍了拍余半仙的胳膊:“有空常来玩儿,大家交个朋友嘛。”
就在冯三泰轻拍余半仙手臂的时候,龙烨眼皮一跳,他是梅山弟子,灵识敏锐,分明看到一股细小的黑气从冯三泰指尖溢出,钻入余半仙体内!
冯三泰拍完余半仙,又要来拍龙烨,龙烨一拧腰,俯身收拢赌桌上的本钱,躲过冯三泰的手掌。
冯三泰一愣,随即哈哈笑着送龙烨和余半仙出了赌坊大门。
走出赌坊不远,龙烨一把拉住余半仙手腕,神色郑重道:“快跟我走!你中了冯三泰那死胖子的邪术,不消三个时辰就会发作!”
余半仙一听这话,吓得面无血色,跟在龙烨身后便城外疾行而去。
到了城外,龙烨找了一处泥塘,让余半仙脱光衣服跳下去,这时候余半仙已完全信任眼前的货郎哥,二话不说跳进泥塘里。
“龙先生,我到底中了什么邪术?”余半仙露出一个脑袋,向岸上的龙烨询问道。
“你听没听说过湖南有一种伤人的邪术,叫做‘害手’?”龙烨盘腿坐下,发问余半仙。
余半仙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物,曾听人说起过‘害手’这门功法,据说此术源自湖南衡阳一带,也叫“点打”,普通人只要被施术者触碰到,就会突然病倒,任你多高明的郎中大夫都查不出病症,必须找施术者开解,不然必定虚耗而死。
传说修炼害手邪术者,吸纳阴邪之气蓄积在自己身体里,每隔一段时间必须“泻劲”,否则必遭阴气反噬,最好的办法就是拍打树木达到泻劲的效果,如果那户人家屋前原本树木茂盛,突然又枯萎而死,那多半这户人家有人修炼害手之术。
“世上真有‘害手’这种邪术?!”余半仙打了个激灵,随即愤愤道:“那个冯三泰多半是不甘心咱们赢了他的钱,这才使出这种卑劣手段,真是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