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我的大学(二)
迎新晚会后,我们进入了正常的学习阶段,经济系的学习压力比较大,我们的学习时间虽然从三年压缩成两年,但需要学习的课程没有压缩,该学的都要学,别的系一般是上午上课,下午自习,我们经济系则依然是全天都要上课。
我是一个慢热型的人,喜欢独处,跟同学交往不喜欢主动,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唯一比较熟悉的同学就是刘华升。刘华升性格开朗,说话也很风趣,组织能力强,班主任丁老师特别喜欢他,将班里的大小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他很短时间就与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成了班里的中心人物。
一天下午下课后,我正准备去饭堂打饭,刘华升叫住我,神神秘秘递给我一封信,我没有立刻接信,疑惑地望向他问“这是什么?”
刘华升挠挠头,满脸尴尬地说“这是陈军给你情书”。陈军是我们的同班同学,跟刘华升同一个宿舍,一个很优秀的男生。
我没能立刻转过神来,有些迟疑地问道“陈军的情书?你拿给我?”
刘华升为难地说“我不想的,没办法,都是兄弟,推辞不了啊!”
我明白了,我接过信,没有再说话,转身准备走。
刘华升在后面幽幽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收”
我回头笑着说“我为什么不收,陈军挺优秀的,我会认真考虑的”
我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气刘华升,刘华升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上全是懊悔的表情,他想辩解,我不给他机会,自顾自地走了。
我一边走一边心里暗骂刘华升,骂他猪脑袋,这一个多月来,他经常找各种借口跟我搭讪,接近我,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我和他之间互相有好感的,可他现在却没心没肺地为陈军送情信,这算什么事,真是一个拎不清的混蛋。
我以为刘华升第二天会找机会跟我赔罪,没想到刘华升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得,不要说赔罪,话都不怎么跟我说,他的态度让我十分气恼,我自然不会主动跟他说话,自此,我和刘华升的关系就开始疏远了。
我上大学之后,基本上都住在宿舍里,星期天才会回家。我进校的时候,学校刚新起了一栋四层楼房作为女生宿舍,新的女生宿舍宽敞明亮,每个房住八个人。女生宿舍实行严格的登记制度,外人不可随意进入,来访者一律在门卫室登记后,门卫会拿大喇叭喊人,被喊的人来到门卫室与来访者见面。
我住在215宿舍,我们宿舍有点特殊,住在里面的八个女生来自不同的班,两个来自一班,两个来自二班,四个来自三班。因为大家不同班级,宿舍的凝聚力比较差,特别是来自三班的四个女生是自费生,有点自卑,她们基本不跟其他班的女生一起玩。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和住在我下铺一班的薛春玲成了好朋友,薛春玲和我一样是高考复读生,但她性格开朗,长得很漂亮,她也来自广东田山煤矿,复读的时候和刘华升是同学。
广东田山煤矿和我们学校同是煤炭系统内的单位,学校对同是煤炭系统内的单位招生时会有优惠政策。广东田山煤矿每年都会有好几个学生考到我们学校,他们成立了一个老乡会,经常聚在一起玩。刘华升经常来找薛春玲玩,薛春玲经常在我面前聊起刘华升,她说刘华升在他们老乡聚会时很活跃,很多女孩都喜欢他,每次听她这么说,我心里都酸酸的。
薛春玲不知道我和刘华升之间的别扭,经常邀请我跟他们老乡一起去玩,但我都拒绝了,我不希望刘华升误会,我在刻意接近他。
第一学期很快结束了,我的考试成绩在系里名列前茅,薛春玲的成绩比我差很多,几乎科科都是勉强及格,不过她不在乎,她说只要能毕业就行,按照她们煤矿上的优惠政策,毕业了他们都可以回广东工作。我听了很羡慕,改革开放之后,广东经济迅速崛起,成了大家想去工作的地方。
那年春节,我们没有回外公家过年,留在学校过年。进入九十年代后,人民的物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了,春节的时候,我父母一共分到几十斤猪肉和十几只鸡鸭,还有几条鱼,冰箱里根本放不下。我父亲便用一个大锅,将分到的肉放在一起全部煮熟,煮熟的肉用一个大脸盆装着,每天切一块用辣椒炒着吃,煮肉的汤又浓又香,我父母亲喜欢每天早上用汤煮面条吃。我和弟弟妹妹不喜欢吃家里面条,我们更喜欢吃食堂的肉包子和面包。
我母亲因为有高中学历和会计工作经验,被市工商行看中,让她负责工商行在学校开设的代办所,不但工资高而且存款还有提成。我母亲收入提高之后,手就松了很多,首先体现在家里的伙食上,以前,我母亲规定一个星期才能吃一次肉包子,现在天天可以买来吃。还有每个星期天下午学校食堂会有面包和蛋糕卖,这些都是当时学校里的高级点心,我和妹妹最喜欢吃,便常常怂恿弟弟去跟母亲要钱买,我母亲都会爽快地给钱,因为点心数量不多,每次弟弟拿到钱后,就会提前一个小时去排队购买。
自从我考上大学后,我母亲对我态度转变了很多,不再总是看我不顺眼,整个寒假我过得很惬意和放松。我弟弟过得就没有我舒服,他不喜欢读书,学习成绩一直很差,如果不是我母亲去求人,他连高中都上不了。虽然上了高中,那就是混日子,每次考试他就没有一次能及格,还经常跟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惹事生非,时不时就有老师和家长上门告状,这让我父亲很生气,对弟弟没有什么好脸色,我弟弟从来不怕我母亲却很怕温和的父亲,见他就躲。
我父亲最喜欢我妹妹,妹妹比我小九岁,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净,一对眼睛又黑又亮,像个洋娃娃,她今年上小学五年级,学习成绩很好,几乎次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
我妹妹在学校很出名,人长得漂亮,成绩优秀,还有艺术细胞,唱歌特别好听,经常代表学校参加表演,那些跟我父亲相熟的老师常常用羡慕的语气说:
“谷老师,你好福气,生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儿,唱歌又好听”
“谷老师,你女儿好优秀,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第一名”
“。。。。。”
这些羡慕赞扬的话,让父亲很有面子,也多少弥补了我弟弟不争气带来的没面子。
我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在家里和学校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学校很多老师不知道我父亲有一个大女儿。直到我上大学,有老师问起,我自报家门后,那些老师才惊讶地说“原来谷老师还有一个大女儿”。
我上大学之后,跟安红见面的次数少了很多,我有我的同学圈子,她也有她的同事圈子,圈子不同,大家很少约一起出去玩。放寒假了,闲在家里,我便想
约安红出去玩,可每次安红都推脱说没时间,临过年的时候,她才叫我去她家里。我去到她家的时候,她正在试穿一件颜色十分花俏的新衣服,看到我进来,马上兴致勃勃地问我“玫湘,好看吗?”
安红身材偏胖,穿上那件衣服特别显胖
我不客气地说“不好看,又花俏,又显胖”
安红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魏强就喜欢我这样穿”
我愣了一下,连忙问“谁是魏强?”
安红扭捏了一下,才说“玫湘,我谈恋爱了”
我说“难怪每次找你,都说没时间,原来谈恋爱了,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快快招供,这魏强是何方神圣?”
安红脱下新衣服,坐在我身边,悄悄说“是学校自动化系的老师,研究生毕业呢!”
安红说完,一脸洋洋得意地看着我。
我笑着说“你可真有本事,这么优秀的男孩子都被你拿下”
安红也笑说“不是我有本事,是学校年青老师喜欢找我们学校的子弟。玫湘,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二哥?”
安红的问题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不是不喜欢,就是没感觉”
安红撇嘴说道“看你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没关系的,我帮你另外介绍男朋友,魏强他们自动化系还有好几个年青老师没找对象呢!”
我连忙摆手“你饶了我吧!我不想这么早谈恋爱”
“还早啊!你都快二十岁了,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叫你一起去魏强宿舍打牌,他宿舍分配来了一个新老师,听说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呢!我介绍你们认识”
“怎么可能,清华大学毕业的怎么会被分到我们学校教书”
“听说犯了错误,才被分配过来的”
我本不想去,但安红强行把我拖到魏强宿舍,我们到的时候,宿舍门没有关,里面坐在两位年青老师正在聊天,其中一个个子不高,圆脸,身材壮实的老师看见我们,立刻站起身热情地说“两位美女来了”
安红笑着介绍我说“魏强,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谷玫湘,漂亮吧!”
魏强说“漂亮,两个都漂亮,快进来,欢迎两位美女光临寒舍”
安红牵着我走进宿舍,另外一个高高大大,看起来像北方人的老师也站起身,微笑看着我们,魏强连忙介绍说“这是赵老师,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
我看了看赵老师,戴着眼镜,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果然是顶级大学毕业的,身上自然透出一种与众不同自信和傲气。
魏强又接着介绍说“这是安红,我女朋友,这个是谷玫湘,安红的好朋友,是学校经济系的学生”
赵老师微笑地点点头说“久仰大名,快请坐”
安红不解地问“你怎么会久仰我们?”
我说“自然是魏老师说的”
安红叫道“魏强,你是不是总是在赵老师面前说我的坏话”
魏强说“我哪里敢,我把你们说的像花一样,赵老师迫不及待想见你们呢”
我说“我们会不会让赵老师失望了”
赵老师说“没有,没有,闻名不如见面,快请坐”
我们四个坐下聊了一会,就开始打牌,我们玩的是三副牌的升级。安红和魏强一边,我和赵老师一边。双边玩了十几盘,安红和魏强输的一塌糊涂,安红不会算牌,牌技差,嘴巴还不停地数落魏强,魏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忍不住对安红说“你不要玩了,我去叫隔壁齐老师顶你”
安红不服气地说“为什么不让我玩”
魏强说“因为你智商不行”
我惊讶地看了一眼魏强,然后看向安红,我以为安红会大怒,拂袖而去,没想到,安红既然乖乖地坐到一边去。
齐老师是高手,上场玩了几盘,场上情形就变了,我和赵老师连输好几盘,赵老师急了,开始指责我出错牌,我也烦躁,说赵老师输不起。又打了几盘后,我觉得索然无趣,便提议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安红还没心没肺地问我“玫湘,你觉得赵老师怎么样?”
我说“高攀不起,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安红,我说话你不要生气啊!我觉得你跟魏强也不是一路人,魏强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你跟他在一起,很多时候肯定要迁就他,你会很辛苦的,你看你们还在谈恋爱,他就对你指指点点,给你脸色看,还说你智商不行”
安红不以为然地说“男人喜欢争强好胜是好事啊!喜欢争强好胜将来才会有出息,至于对我指指点点的,说我智商不行,那不是输牌输急了嘛,他平常不会的,他平常对我可好了”
我说“我看你是被魏强迷花了眼,我不管你了,反正我要找个对我好,能迁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