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也不再追问，只是安静地在车里坐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咚，咚，咚，不规律的声音在车子里盘旋着，不知是敲击方向盘的声音，还是陈年的心跳声。
紧皱着眉头，咬紧牙，眼中满是阴沉，陈年踩下了油门，车子启动起来。没有离开，而是停在了沈瑜车位的斜后方。前面正好有个承重柱，把陈年的车挡了大半，陈年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死死地盯着。
沈瑜莫名地背后发凉，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脖颈。
哒，哒，哒，哒，脚步声在地下车库显得极其明显，如同警钟一样踩在了陈年心里。
陈年不由地呼吸急促，身子慢慢地往侧边倾斜，目光透过车窗扣在那条道上。
是林莫。
陈年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了沈瑜的车里。
刺啦，开门的声音陈年的耳朵听不到，但是心却听到了。
只感觉林莫的手不是在开门，而是在把自已的心撕得一条一条，鲜血淋漓。
陈年喉咙哽咽着，竟从喉咙根尝出了些淡淡的鲜甜味，不知是错觉还是显示。
手指紧紧扣在方向盘上，指甲修理得很干净，却也留下几条深深的划痕。
眼睛不眨一下，血丝一条一条从边缘蔓延到中间，红白相间。
沈瑜的车没有立刻驶离，陈年就一直坐在车里盯着，盯了很久，很久，久到终于卸下力，像失去所有精气神一样，重重倒在了座椅上。
刚刚挺直了很久的腰杆，终究是弯了下去，眼睛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没了以往的色彩，像是洗过多次的布料褪了色。
“真是太麻烦你了，还专门跑一趟。”
林莫一上车就立马跟沈瑜道谢，颇为客气，沈瑜听到后却微微皱了眉，表情假装流露出不快。
“你跟我还道什么谢，太生分了。”
林莫笑了两声，在心里想着，就是要生分些才能断了我们俩的可能性。
“等会找个咖啡厅停一下吧，我有点事情跟你说，沈瑜哥。”
林莫很久没有这样喊过自已，听得沈瑜小愣了一下。
上一次这样喊还是十几年前了，那会年纪小，林莫总是一口一个“沈瑜哥”跟在自已身后。
现在乍一听，本应该感到亲近，但沈瑜却觉得自已和林莫之间仿佛隔了什么东西。
像纱一样，很薄，但是死活透不过。
“好。”
尽管心里想了很多，到头来，沈瑜也只是答应下来。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自已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在悄然滋生着。
沈瑜导航了下，附近咖啡厅不少，选了个靠得近的，开车离开。
陈年在后面跟上。
他不知道刚刚车里发生了什么停着那么长时间，只有潜意识，仿佛自虐般地强迫着自已跟上。
隐藏在后面，见不得人。
陈年眼里再无别的事物，只剩下眼前前行着的沈瑜的车。
开了没一会儿，沈瑜在一家咖啡厅前停下，跟林莫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走了进去。
陈年的车停在他的旁边，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里，眼中的阴霾快要溢出来，牙都要咬碎了。
真好啊，感情真好，吃过饭了还得陪他喝杯咖啡，真有情趣啊。
陈年气得要吐血，实在不知道自已辛辛苦苦跑来一趟是为了什么。
嗤笑一声，瘫在座椅上，眼神却像渗了毒一样，一缕一缕地飘进咖啡厅里面。
沈瑜和林莫坐下了，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
一整面的落地窗，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陈年。
“沈瑜哥。”
沈瑜在看着菜单，林莫喊了他一声，语气纠结中又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沈瑜好像预料到什么一样，看了她一眼，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滚动，眼神闪躲。
“等下说吧，先点单。”
拖延着时间，沈瑜感受得到，林莫接下来说的话，十成里有九成可能性不是自已想要听到的。
“好，我喝什么都行，你点吧。”
林莫心思不在咖啡上，只一心想着自已要说的事，对于沈瑜点了啥一点都不关心。
沈瑜点了单，服务员离开。
林莫看着他，笑着，长舒一口气，像是在组织语言。
良久，开口。
“沈哥，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林莫一开口，沈瑜的眼皮狂跳不止，整个人都紧绷着，心里那根弦拉得紧紧的。
林莫看的出沈瑜的紧张，看的她自已都也紧张起来，舔了舔嘴唇，喝了口水，才又继续下去。
“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林莫深呼吸了一下，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语气很强硬。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可不可能。”
沈瑜僵笑着，假装听不懂，双手握紧了面前的杯子。
“沈哥，你知道的。”
沈瑜不说话了，稍稍低下了头，看着杯子中的茶水，平静的，没有起伏的，跟自已此刻的内心截然相反。
两人都沉默着，林莫在等着沈瑜的回答，而沈瑜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胶着。
“为什么？”
沈瑜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看着林莫，语气带着些愤愤不平。
“是因为陈年吗？”
陈年的名字一被提起，林莫就不可察觉地微微一抖，心里扑通一下。
像是一颗石子落到水中，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
“是。”
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林莫抬起了头，看着沈瑜，眼中流露出些许温柔。
沈瑜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尽管林莫眼神柔和，但他知道，林莫的那缕柔情，给的不是自已。
但还是不甘心，硬着头问到底。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过他？”
林莫眼中透露出点迷茫，是啊，沈瑜哪里比不过他。
但一想到陈年，眼中的光却藏也藏不住，像瀑布一样泻了出来。
“因为，我喜欢他。”
语气坚决，眼中的光彩耀眼夺目，让沈瑜忽视不了，微微眯上了眼睛，躲过跟她的对视。只暗自低下头来，一阵阵苦涩从心底往上翻涌着。
沈瑜明白，喜欢这件事，本就是说不清楚没有道理的。
没有拥有林莫的爱，才是自已和陈年之间最大的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