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怎么了啊?”
注意到陈艺安的表情惊诧中带着僵硬,那女孩连声询问。
“没事,没事,”陈艺安声音都是颤抖的,浑身透露出一种极端的紧张,“我出去打个电话。”
拿起手机就匆忙离开。
走到酒吧外面,晚上的街道很安静,只有几片落叶随着冷风无声地飘下来,和里面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
陈艺安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点进通讯录,找到那个“爸”,拨打。
铃声在萧瑟的风中显得极其突兀,陈艺安靠在门边,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即使已经亲眼看见了,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等了很久,电话才接通。
“喂?干什么!”
声音黏在一起,睡梦中被打扰难免暴躁,语气很冲。陈艺安也顾不得他的态度,急匆匆地开口。
“爸,我看到陈年了!”
“嗯?你说谁?陈年?”
那头的陈宏山怀疑自已还在做梦,声音上扬,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敢相信自已居然听到了那个十年都没有听过的名字。
“对,我刚刚看到他了。”
陈艺安语气很坚定,让陈宏山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你确定是他?你没看错?”
虽是这样问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已经套上了衣服,下床,恶狠狠的,嘴里咒骂着听不清的话。
“绝对没错!”
虽然已经十年没有见,但是陈年的脸早就深深印在陈艺安的心中。任谁有那样一个优秀的哥哥都会印象深刻,只是陈年的优秀已然是她童年时的噩梦。
即使拼尽全力都比不上的哥哥,只会显得自已有多糟糕。
陈艺安还记得,她哥刚刚失踪那段时间,各种邻居、朋友看到自已,总会自以为聪明地说上一句两句“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孩子”,没有明说名字,但陈艺安知道说的肯定不是自已。
那时候的自已只会表面上装作乖巧,听不懂,不去惹他们不快,却在背后咒怨了千百次。陈年即使离开了,但是留给自已的阴影却始终消散不去。
陈宏山挂了电话,就直接赶去陈艺安发来的酒吧。
表情极其恐怖,再加上自已的气质问题,像是去杀人的,一上车,就把司机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回去不敢发声。
妈的,那死小子,读了几年书就不知道自已姓什么,不知道自已的爹是谁了,看老子今天弄不弄死他。
要说当年的事,陈宏山是真的后悔,自已活了半辈子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摆了一道。
当时陈年刚刚高考完,告诉自已是考了京大,让自已把户口本给他把户口迁过去,毕竟是首都以后一家人都能跟他一起过去,自已是真的信了他的话。结果没想到迁了户口以后自已就直接联系不到他了,跑到京大一问,结果发现他压根没去那个学校连个学籍都没有,这才知道自已是被他给耍了。
白养活他了这么多年,结果考上大学就直接跑了。
陈宏山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白眼狼,早知道这样,当初他要是跟他那个倒霉妈一块儿死了才好,自已是看他是个男孩等着他传宗接代才好吃好喝供着他这么些年。
找了他那么多年也没有结果,今天好不容易让自已逮着他了,要是不让他把这么些年欠自已的还回来他就不叫陈宏山。
要是让陈年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能笑死,给一口饭不饿死也叫好吃好喝供着他?自已那会才十四五岁,高中学费都交不起,还是凭着个子高点谎报了年龄寒暑假在外面打工才得以继续念的书。
自已当年就是命大才活了下来,但凡少了点运气,估计早就跟自已妈一样了。陈年到现在还记得自已刚刚念小学时,回到家看到他妈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当时来了很多警察,都说是自杀可惜了,只有陈年躲在墙角知道事实。
他妈就是被陈宏山逼死了。
“开快点!”
陈宏山坐在后座,凑着烟,露出一口黄牙,嚷嚷着。司机看他那样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敢跟他多话,只猛踩油门,想着早点给他送到自已早点离开,可千万不能跟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
很快到了酒吧门口,陈宏山大步走进去,对门口拦住他的招待视而不见,一把推开就是往里面冲。
“爸!这边!”
陈艺安一直盯着门口,神经紧绷着,陈宏山一走进来,就朝着他走过去,边喊边挥手。
“那小子在哪儿呢?”
陈宏山眼神阴狠,咬牙切齿地问,表情不像是要去找自已十年没见的儿子,而像是要去手刃仇人。
陈艺安看着她爸的表情也有些害怕,心中一阵慌张,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但手还是立即指了出去。
陈宏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仅仅是一个背影,他就已经确定,这就是陈年,没错了!
快步朝角落里面的陈年走过去,双手握成拳,怒目圆瞪,脚步深沉,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一副要上去干架的样子。
陈年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白眼狼!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样回报老子!”
陈宏山怒气冲冲,看到陈年那张脸就忍不住了,越来越像他那早死的妈,一股气从头烧到脚,直接一个巴掌就上去了,破口大骂。
陈年看到陈宏山也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站起身,眉眼阴暗,没想到自已一回来就能好巧不巧遇上他。站起来后比陈宏山高了大半个头,直接从气势上占了优势。即使脸上的巴掌印浮现,也丝毫遮挡不住陈年的威压。
陈宏山心中猛然生起一阵恐惧,但还是强撑着面子,伸手又朝陈年打去,边动手边开口骂:“你要是跟你妈一起死了多好!”
陈年眸色一沉,表情瞬间变得可怖,一把按住了陈宏山的手,咬着牙威胁道:“你再提我妈一句试试?”
“你小子反了!连你爹都不认了!”
陈宏山感觉被这样扯着跟扯小鸡仔一样,丢人至极,使劲甩,却也挣脱不掉。抬头,只看到陈年眼中汹涌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