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费雪都没有来公司。
在她的想象里,我这刻可能已经崩溃,已经狂暴得无法自已,乱摔东西砸东西之类。
可是,现实是我在办公室里如处子般安稳。
王晓辉他们已经着手收拾业务上的东西,一下午的时间跑我办公室跟我汇报了好几次。其他人也来汇报了一些相关的东西,争取能够说走就走。
同时,我也给王耀兴打了电话,告知他现在的情况。
他自然是很高兴,说他一直想要脱离饭店老板这个角色,如果能干上新兴行业的老总,总觉得身上会光彩很多。
临近傍晚的时候,费雪给我发了条信息:晚上我不回家吃饭,你去接孩子吧。
我看到之后,没有回复,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交流。
之前她的信息我都是秒回,这次见我没有回信息,不一会儿便打来了电话。
“……”我接起电话来没有做声。
“我给你发信息看到了吗?”她问。口气已经不是上午时那哭哭啼啼自责的状态了。
“嗯。”我应声。
“你去看孩子,我跟我哥出去办点事儿。”她说。
“……”我静默。
“费晓回来了。”她解释说。
我没有再说话地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知道费晓回来了。
司庭花让我去接她我都没去。
对于他们费家的人,我不想再有任何的接触。更不屑说这个自始至终都没见过面的费晓了。
他们兄妹二人肯定是想着去讨好这个堂妹,又是给她买豪车又是献殷勤的,但是,我已经没有干那个大区老总的想法,自然也没有任何兴趣。
由着他们去争,我认输了。
现在,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
当天晚上来到熟悉的幼儿园。
看着那些熟悉的老师面孔,包括一些家长都很熟悉。
不过,来接送孩子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女人。
曾经没觉得如何,现在想来自己真是个保姆角色。
韩子墨那小小的身影从画面中一出现的时候,我就本能地捕捉到。
那小手兴奋地挥动着,我也笑着回应。
孩子是无辜的,我懂。
“爸爸!!”他出了校门口之后,冲着我飞奔而来。
以前的时候,我会蹲下身子将他抱起,但是,此刻我不能那么做了。
我会离开他。我会伤害他。我现在就该让他感受到冷漠。
“爸爸!”他张开双手,想要我将他抱起。
我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那白白的门牙,还有那红红的小舌头。
但我只是,牵住了他的手。
他太小……
他不知道内在情绪会改变身体外在的表现,他不知道成年人眼神里的光会被恨意淹没。
他知道他马上就要幼儿园毕业,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上小学时,那个送他的人不会再是我。
这个小影子啊。
不要怪我好吗?
——
行驶在归家的路上。
斜阳昏黄,将车水马龙浮上单薄的苍凉,那些耸立的高楼斑驳着岁月,轻轻揪着我内心里的痛。
子墨在宝宝椅上唱着欢快的儿歌,听得我心疼。
摇开车窗,微风拂过,风干了眼睛。尽是,无情的干涩。
“爸爸,”他忽然笑着喊我,我移动后视镜看向他,他一脸兴奋地说:“我们老师今天表扬我了!说我们上次画得全家福,我画得最好!”
“是吗?”我回想着之前陪他画的全家福,然后忽然想到未来的全家福。
不敢去想了,我不敢想象他那小小的身影在没有我的家里画全家福时的悲凉。
他拿着画笔时,眼中的神采会消失吗?
空洞的房间里,他会有想我的泪水吧?
“爸爸,梦想是什么啊?”他问。
“梦想……”我看着那车水马龙,思绪妖娆乱窜,“梦想……别梦想了。”我语气生冷地说。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终是察觉了我的冷。
——
当天晚上童歌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去上班,所以,直接挂断,没有接。
晚上九点半,我陪着子墨睡觉时,门响了。
而后,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我看着她站在那里,娇美的身型,转瞬又闪开,将门闭上。
洗澡声,关灯声,没有任何的交流。
她和她哥完美达成了目标。
他们封掉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今天如此深深一击后,也断掉了我所有的幻想。
他们知道我撑不住了。
我也确实撑不住了……
我需要生活来源,我需要钱。
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看着熟悉的摆设,包括附在身上的被单,这些充满记忆和过往的东西,都要跟它们说再见了。
再见之后,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我继续我的事业,你们继续你们的快活。
我不跟你们争,不跟你们抢,也不跟你们斗了……
——
当我做好所有准备的时候,
命运却毫不怜悯地再次向我发起猛攻!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心人,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或许,真的不该拿亲人的病撒谎!
周五上午,我在公司悄悄完成了所有需要转移的业务,看看卡里剩下的一千多块钱,想要好好请这帮兄弟们吃顿饭。
上午十点的时候,姐姐一个电话打过来。
看到姐姐的电话,我内心就祈祷家里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但是,听到我姐那急促的呼吸声时,我就感觉天瞬间就阴暗了下来!
“飞啊!咱爸!你快到省立医院!我们往那赶着了!急性肾衰竭!你赶紧找找医生!肾源、手术都得准备,这边医院帮着联系上了,你赶紧赶过去!快点儿!对了……还,还得…还得准备点钱,我我我,我不够……”她说着,当即绷不住地哭了起来。